日本兵甲:不准过去!
孟繁明:(掏出通行证)我在这所公寓里住。
日本兵甲接过通行证,用电筒仔细查看,又把手电筒直直地照在孟繁明的脸上。
日本兵乙:不准过去!
孟繁明:(打着手势)里面……唱歌?(手势绝望疯狂)(英文)我的女儿,唱歌!(中文)这是我女儿唱的!(无比生硬断裂的日语)我女儿!唱歌!让我!进去!
日本兵乙:(对同伴)(日语)他好像说,他女儿,在里面唱歌!
日本兵甲:(把通行证还给孟)走吧!
孟繁明:(中文)我要,进去!
他们把刺刀顶在孟繁明的大衣上。
孟繁明和他们对峙着。
歌声柔美庄严。
孟繁明站在那里,扬起脸,似乎漫天的雪花都是音符。
慢慢地,他听出了蹊跷,眼睛里出现了不解,又听了一句,不解转化为惊异:歌声不是来自一群半童女半少女的学生们……
他转过身,正要顺着来路走去,一面仍然用听觉仔细分辨歌声……
孟繁明:(慢慢地摇头)书娟的声音不在里面……
日本兵甲:(日语)什么?!
孟繁明:(还是慢慢摇头)不像我的女儿,不是书娟的声音……(日语)求你们了,让我进去看看!
日本兵乙:(日语)快走开!
孟繁明:(手势激烈,同时一字一句地说着日语)她们是女学生,是吗?
日本兵甲:(日语)不知道!滚开!
两个日本兵跳过铁丝网,把孟繁明推开。
莫愁公寓周围 夜/外
孟繁明在寻找一个能够接近公寓的地方,但每个能够接近楼体的地方都设防森严。
歌声随着他飘绕,忽而近,忽而远……
电厂 夜/内
两把枪刺对着工段长和另一位工人的脊背。
日军总工程师匆匆跑来:为什么还修不好?!
工段长:刀枪就这么顶在脊背上,谁敢动呢?
日军总工程师听了翻译的译文,对那两个日本兵摆了摆下巴:你们退后一点。
工段长:再说,恢复供电是麻烦的事情,能找到这几个人就算我们运气,不过修理工具、材料一时都找不齐全,今晚修复恐怕不大可能。
莫愁公寓/餐厅 夜/内
玉墨走上前来,放下蜡烛。女人们跟着她,都走上前,把蜡烛沿着舞台的边沿放下。小小的舞台被烛光勾勒。
玉墨:下面,我们要唱一首关于南京城的古老诗词。
一名翻译将玉墨的话翻出来。田中微笑着带头鼓掌。
玉墨微微屈膝,道了个万福。
玉墨:(清唱评弹调)四十年来家国,三千里地山河。
众女人和她唱道:凤阁龙楼连霄汉,玉树琼枝做烟罗,几曾识干戈?
玉墨:(领唱)一朝归为臣虏,沈腰潘鬓消磨。
众女人:(合唱)自是仓惶辞庙日,教坊犹奏别离歌,垂泪对宫娥!
……田中对“女学生”们此刻的成熟和悲愤感到疑惑,转过脸对着翻译。
翻译微闭双眼,一手慢慢在腿上击拍……
玉墨:教坊犹奏别离歌,垂泪对宫娥……
莫愁公寓周围 夜/外
这里离餐厅烛光摇曳的窗子隔着一条街道,街道上停着被卸下轮子的有轨电车。
孟繁明躲在有轨电车后面倾听着歌声。
众女人:(画外音)垂泪对宫娥。
闪回:玉墨和孟繁明坐在茶馆剧场里,听着一个女曲艺演员唱评弹——
女曲艺演员:……玉树琼枝做烟罗,几曾识干戈?
孟繁明转过脸,看着玉墨专注倾听的侧影。
女曲艺演员的歌唱化为玉墨的嗓音——
玉墨:(画外音)四十年来家国,三千里地山河……
孟繁明觉悟到什么,泪水慢慢充盈了眼眶。
莫愁公寓/餐厅 夜/内
玉墨和众女人结束了歌唱。
周围的军官都鼓掌喝彩,起哄架秧子,唯有田中木木地坐在椅子上。
田中回过头,看见默默鼓掌的翻译眼睛湿润了。
田中:(威严地)(日语)请为我翻译这首诗词。
翻译:(日语)对不起,我们中国的古典诗词,翻译成其他任何国文字,都是糟蹋它们。翻译不好,就是对我们中华文化最灿烂部分的犯罪。
田中:(日语)(大声地)给我翻译!
刹那间所有人都静下来。
玉墨向田中看过来。
众女人都看着这位突然翻了脸的日军军官。
翻译惊恐地立正,刚才对自己文化的得意和炫耀马上变成了俯首帖耳:(日语)是!
莫愁公寓/附近的街道 夜/外
刚才拦截孟繁明的日本兵在打电话……
日本兵甲:(日语)……他说他是唱诗班一个女学生的父亲……
莫愁公寓/餐厅隔壁的接待室 夜/内
勤务兵:(日语)请你等一下,我去看一看。
勤务兵搁下话筒,走到餐厅门口,往里看去:田中正在听翻译说着什么,脸板下来。
莫愁公寓/餐厅 夜/内
女人们开始歌唱“帘外雨潺潺,春意阑珊,罗衾不耐五更寒……”
田中:(对翻译)(日语)我怎么觉得,她们不太像女学生?……
翻译往台上看去,从西装口袋里掏出近视镜,戴上,细细地打量一个个女子。
众女人:(唱)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
田中:(日语)她们绝对不止十四岁。
翻译:(日语)十六岁?
田中:(日语)也不止。
莫愁公寓/楼顶露台 夜/外
法比从洞穴里爬出,他的腿伤使他步履艰难,一步一趔趄地向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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