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殿下……”
谢樨谢侯爷缓缓提点了茶叶放入新壶中，沉底的茶渍漫开，旋转出乌青的颜色，他微微垂睫，欣长的睫毛在过分俊朗的脸上透出阴影，低低的唇齿里清楚的磋磨着这四个字，忽然在唇角漾起轻笑，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分外好笑的事情，无情却似含情的眸子略有迷醉。
“你好似对他印象很好？”
他反问对面的年轻人。
青士略微不安的踌躇了一下，才复又安然道。
“青士识人远远不如义父，所以才想听听义父的看法。”
谢樨又轻笑起来，垂坠的眉脚泛好清凉，映出他冷月般白皙的脸，他眉眼一侧，便见到亭外有撑伞静候的下人，雨声淅沥纷纷下，循着伞骨缓缓滴下，激荡出脚下的涟漪浅浅，那灰色布衣的下人轻轻弯腰，轻轻开口，像是个雨水里一个潮湿的影子般暗无声息。
“侯爷，入宫的东西被送回来了，请侯爷示下该如何处置？”
“啪嗒”一声，素手滑下茶杯，无意间将茶水涌出喷溅到桌上，骤然发出的声响打破了本属安逸的氛围，磊落青衫的年轻人见谢候有了难得的失态，忙忙的开言笑道。
“宫中贵人有倡简戒奢的高节，义父理应赞赏，又何必为这些小节生气，纵是瞧着这些东西碍眼，放到府门前散给失地的百姓，也便罢了。”
谢候反倒沉吟了一瞬，宽大的袍袖里飞扬出繁复的花纹，他再度将茶杯拥紧掌心，借取着残留的温暖茶香缓缓却不容反驳的开口。
“将那些东西一并沉入湖中，往后再有退回来的，照如此例。”
撑伞的下人反倒不像青士那般诧异，低低的应了声，才要转身离开，又被谢候突然而至的声音唤停了背影。
“去账房将今日的所有的银子取出来，散给大燕都内的贫苦百姓，若有贪婪冒领的，一律严惩不贷”
下人又应了，在雨中弯腰等了一会儿，见谢候又专注忙起了炉上沸腾的茶水，这才隐隐转身离开，水珠滴落的骨节，缓缓消失在水雾之中。
“她的东西便是她的东西，哪怕她不要，哪怕未经她眼，未沾她手，她的东西还是她的东西，我绝不可能让别人动她分毫！”
一贯清雅随和的谢侯爷，似乎难得有如此愤懑的时候，哪怕用的依旧清扬的语调，落到周围人耳中，却还是不由得一个冷凛，一旁的青士定睛望着那衣袂翻扬的背影，一种莫名的心疼无知觉的涌出，他从小在谢候身边长大，亲近之情甚于父子，虽然他从未解释过他在那皇宫之中心心念念的到底是何人，却还是无来由的对眼前人有了一丝细弱的怜惜。
他捡起一旁的外袍，走到谢樨身前，披在他的肩上，低声恭敬道。
“雨天风冷，义父小心着凉……”
谢樨顾首望他，亦紧了紧身上袍衫，容色淡淡的回复他道。
“你也是，天冷，你身子又不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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