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衍之向来是个不会冷战的人，着实受不了这么静默的气氛，于是开始没话找话：“这场案子你怎么看的？”
“我刚刚不是分析过了吗。”顾连绵整理了下被风吹得乱七八糟的头发，语气平淡。
这时方衍之转了个弯，坐在后座的顾连绵差点掉下去，于是方队扯着个嗓子就喊开了：“不是你倒是抓着我啊，要掉下去了。”
顾连绵犹豫了一下，伸出手去虚虚扯住了方衍之的外衣。
“你这么抓除了把我衣服扯破外有什么用吗？”方衍之有点无奈：“以前也没见你这么多讲究，你就当抱着根木头桩子行不行。”
顾连绵没说什么，依言把手搭上了方衍之的腰。
昨天她把话说得那么过分，这人的脾气怎么还能这么好呢？真是个不怎么记仇的傻子。顾连绵悄悄笑了笑。
方衍之这人的气性向来来得快去的也快，脾气上来的时候逮着人就往上刚，活像炸了毛一样，但过了也就过了，一般从来不往心里去，心大的里面能放下整个太平洋。
照他自己的话来说，人生那么多不愉快的事，件件都往心里搁，那岂不是要累死，没心没肺挺好的，最起码活得舒坦。
两人联系过学校后，首先去见了高二三班的班主任，那是一个看起来猥猥琐琐的中年男人，细眯眼，蒜头鼻，说话的时候俩眼珠子滴溜溜地乱转……总之，怎么看都看不出一点好人相来。
方衍之有些纳闷：现在人民灵魂的建筑师队伍都堕落成这样了吗？
关键这老师还挺神奇，不，应该是挺冷血，自己的三个学生死了，一点动容都没有，对待来调查的警察还一副很不耐的表情，怎么看怎么欠揍。
真没人性，方衍之心里暗戳戳鄙视着。
但面上还得端个任劳任怨态度良好的人民公仆样儿，方衍之微笑道：“张老师，可以说说这三个学生在学校里的表现以及你对他们的看法吗？”
“哦”张平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十分不耐地道：“孙兴华，一个十足十的刺儿头，平时抽烟喝酒打架什么都干，几次差点被开出去，不过他有个好爹，每次都不了了之了。金思琦，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一天穿的不三不四不人不鬼地跟孙兴华鬼混，出事了也活该。这个卫涛我印象不太深刻，总之跟前两人走得也挺近的。”想了想，还加上了一句十分恶意的“一丘之貉。”
张平语速极快，说完后厌恶和不耐烦已经明晃晃地挂在脸上了：“我知道的就这么多，现在我可以走了吗，我还要回家吃饭呢。”
这要搁几年前方队还是个小年轻的时候，这副嘴脸他早一鞋底子给拍脸上了。而现在的方队……心里默默背了一遍八荣八耻后挤出俩字儿来：“请便。”
待人走了后，方衍之气呼呼地道：“你看看现在这群人渣，朝夕相处的学生死了，还说人家死得好，摆出这么副嘴脸来我也真是够了。人民教师，我呸。”
“左右也是一些不相干的旁人，死了又有什么要紧的。”顾连绵道：“同情心这东西，也不是每个人都有的，你不用那么愤世嫉俗，没必要。”
“你说得也是。”方衍之笑了一下：“跟你呆在一起，莫名其妙地都变幼稚了。”
“你本来就挺幼稚的。”
方衍之一愣，随即眉开眼笑地乐起来：“我这叫思想纯净，你懂什么，行了行了不跟你耍嘴皮子了，咱去找些学生了解下情况。”说着还顺手揽住了顾连绵的肩膀。
顾连绵抿了抿嘴，终是没有挣开。
一切好像又恢复到了二人之前的样子，如果只是这样的话，那也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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