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第二孬妗写给我的三封信2
冬天的风，如同后娘的巴掌，一把把抽在我们的脸上。但是现在情况变了，现在是春天了，我不再往你肚脐上扎大钉了，我在新的时代，有更多的更好的折磨你的恶毒办法当然从另一个角度来说也就是对你刻骨铭心的爱在等着你。
——在这样一种情况下，你还背着把你养大的爹和娘、救命恩人和大老婆要跟人约会，做你娘的春梦呢；你像就要下四川火锅的虾，死到临头还在那里高兴地蹦呢。你们就要学狗叫和蛄叫了吗？我是为了这个把你养大的吗？当然从这一点上我也终于惊喜地发现，你终于长大了；在你行动的同时，我的行动也可以开始了。
在你跟别人约会的时候，我们的约会和你要出嫁的日子也就来临了；就让那个傻小子在墙外和后花园里疯狂地学狗叫吧，就让他被巡逻队抓走送到监狱和上断头台吧，让他临死都不明真相地埋怨你涮他而他还傻呵呵地死不瞑目呢——世上哪一个死不瞑目的人，不是临死还没有弄通、弄懂事物的关节而自觉悲壮地在自认为的关节上打了一个结挽了一个疙瘩就吊死了呢？
——在一棵树上吊死的人都是死不瞑目的人因此他就是个傻帽儿——你刚才是和一个傻帽儿在约会你知道吗？你从小是我养大的，你的一举一动和每时每刻表露的心迹我能不知道吗？看着我整天都在断断续续地打鼾，我的孩子，其实我睡觉都睁着一只眼：我能眼看着自己养大的丫头被别人破了身我煮熟的鸭子让它飞到别人的锅里去吗？我能看着天黑我的十八年的每时每刻都在一寸寸长大的钉子没有钉在你肚脐之前就让别人在那一片土地上和一个范围内给随意占领了吗？
我容你把一切都做了，我看你到底能做到什么地步；我看你在给自己和情人化妆为了这个今天晚饭你都比平常少吃三碗你以为你的亲娘老子就那么缺心眼儿没有留意吗？做梦去吧，打小就会养汉子的下作小娼妇！你可知道在你们化妆之前，你的亲娘老子已经每月每日地化装十八年了。你的年龄，就是我化装的年龄，现在你还想以你的化妆和那个傻小子的化装来迷惑这个世界和你的老娘吗？
你就是骗得了别人和巡逻队，你还骗得了我吗？你以为我从小对你的培养是照着你上一辈子和你所理想的方向和道路来发展吗？你以为我会把你仍然培养成贵族子弟和大家闺秀吗？别说我孬妗上一辈子是苦出身，嫁了人一边喝糊糊头发丝上还一边往萝卜丝碗里掉虱子，我没有那个习惯；就算我从小出身在王府，也会故意把你养成一条灰毛狗呢。
不把你培养成这样，长大怎么会和我是同一个阶级呢？我还怎么以熟悉的思路和方式更好地折磨你折腾你你受起这个折磨和折腾来也更加伤心和心领神会呢？不然我们怎么能够成为对手和我们怎么能够运用共同的玻璃碴和大钉呢？看着我脏乎乎的，留着一把山羊胡子，腰里扎着稻草绳，看着我断断续续地打鼾——岂不知这也是我苦心经营的一部分呢。
——这下你就看出来为了报仇我是如何从点点滴滴做起现在要让这些点点滴滴到你的心头了吧？是滴灌而不是浇灌呢。是经心而不是大意呢。
是精耕细作而不是粗放经营呢。你以为整天接触的是一个老杂毛爹——你跟要约会的情人也是这么说的吧？岂不知在这样的外表下你爹的胡子是假的解开稻草绳脱下脏衣裳里边就是干净的绫罗绸缎和大红大绿的新衣和中衣呢。
虽然我背着你穿的是绫罗绸缎，但在我培养你的时候，十来岁了还不让你穿睡衣呢，来了月经还让你光着身子呢。一直让你自轻自贱和无以为耻，这样长大的孩子，她的一举一动，怎么会出我的意料和逃出我的手心呢？我知道你一找情人也就是小刘儿这样的傻小子，这样的小子一出来就会被巡逻队抓个正着你的约会就泡了汤；你一约会，想起的地点就是打麦场和麦秸垛——除了这些，你的想像力还能想到哪里去呢？就好像小刘儿傻呵呵写的文章和他糊里糊涂就要上断头台一样，死到临头还不明白呢——这是你们的出身决定的。
于是，在你们的约会到了关键时候狗叫声此起彼伏你就要跳出我的手心展翅高飞和壮志凌云我十八年的心血就要付之东流和竹篮子打水一场空的时候，我毫不犹豫和毫不费劲地一出手就抓住了你就要飞去和离去的穿着绣花鞋的少女的脚——这就叫未雨绸缪和早已准备好的瓮中捉鳖。
——孩子，我给你痛说了一番革命家史，当然接着事情还不会完，我把你含辛茹苦地养大不会是仅仅在你要和别人约会的时候我一把抓住你让你坐在这里憋着让你在生理上和心理上受一番折磨就算完了，如果仅仅是这样，你就太小瞧你大姐了——今后你也不要给我叫爹或叫娘了，我们还是按上一辈子大老婆小老婆的排列你就叫我一声姐吧——，你就不知姐的恶毒和辛辣了——这还仅仅是开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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