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
苏妍一行人一路驶出别墅区。
外面的情形显然没有那么“干净”了，街道上到处是撞坏冒烟的车辆、斑驳粘稠的血迹、缓慢游荡的丧尸，整个城市寂静得犹如一座死城。苏妍怕车弄出声响，只好慢慢的开，无声经过那些高度腐烂却獠牙突兀双眼猩红的活尸体。
“啊——！”
一声惨叫从远方传来，丧尸们像嗅到血腥味的鲨鱼，缓慢的扭过身子，朝声源处前进。苏妍连忙停了车，一脸冷汗的看着丧尸跟车子擦肩而过，隔着一层透明玻璃，苏妍脸色奇差，攥紧方向盘，指节发白——纵然心知肚明，倘若没有意外，自己这些人不会被发现，但想法跟现实终究不同，她依然跟揣了个兔子一样，心脏狂跳不止。
压抑的十五分钟之后，丧尸离他们有一段距离了，苏妍才微微松了口气，准备重新启动引擎。然而没等她开动，就看见一个青年从街边的商铺里蹑手蹑脚的奔来。他浑身浴血，狼狈不堪，手持球棒，一脸哀求的盯着车子。
苏妍皱了皱眉。
她第一眼看见青年的球棒，上面的血迹未干，并非是死者的黑红粘稠的血，而是曾经属于活人的鲜红；衣角带着喷溅状的血液，证明在他面前有人动脉被撕开；虽然戴着平光眼镜，但从他破裂的衣服露出的胳膊看，肌肉精壮结实。
很危险。苏妍一瞬间就下了结论，她当做没看见，准备踩下油门，荀柔却出声了：“乖儿，要不……让他进来躲一躲？”女人太过善良的品质让她心生不忍。
“不行。”苏妍驳回，“妈，你听我的！”
荀柔嗯了一声，虽然还是不忍，但她绝不会为了陌生人让家人受伤。
青年在外头死死地盯着，因为车子贴膜的原因，他无法看清里面的人，但随着车子轻微一响，他立刻明白了这些人见死不救的意味。
于是他毫不犹豫举起了球棒，挥向车窗。
“啪！”清脆的玻璃碎裂声响起，苏妍脸上变得煞白一片。
怎么可能？普通人怎么可能打碎钢化玻璃？
“啊啊啊！”荀柔下意识尖叫起来，青年打碎的是后窗玻璃，他在看见里面坐着的女人的一瞬间，伸手进去揪住了荀柔的衣领，将她死死往出拽。
荀柔猝不及防，半个身子揪了出去，青年一脸狰狞，双眼流出了泪水，目光却猩红癫狂。他还要再挥舞球棒，“碰”，胸前炸开一朵血花……
苏妍一枪打在他胸膛——子弹击中肉.体，却发出了金属的碰撞声。
青年只是晃了晃，继续挥下球棒……
“不！”
苏妍瞳孔缩小至针尖，她脸色涨红，连连扣动扳机。强大的精神力可以捕捉到对方任何动作，但身体却完全跟不上。她眼睁睁的看见青年挥下球棒，坚硬的钝器击打在母亲额头，咚的一声轻微闷响后，女人的头颅深深凹陷下去，七窍都渗出血丝。
“不……不！不要……”
苏妍双眼通红，喉咙里像是塞了一大块石头。父亲生死不知，母亲死在眼前，这样的刺激让她发出了低沉的吼叫，仿佛一头受伤却杀红了眼的野兽。
这一瞬间，时间仿佛变得缓慢起来。
她举起枪，瞄准青年的太阳穴，手臂肌肉鼓起，一枪，两枪，三枪，四枪……咔咔撞针的空饷，子弹已经全部倾泻而出，全部打在同一个地方。再坚硬的骨头也会破碎，更何况青年只是刚刚得到这种能力？太阳穴飙出一道血箭，他彻底倒了下去，目光涣散，身死当场。纵然如此，一手还揪着死去荀柔的衣领。
苏妍大口大口喘息着，麻木的手指一松，枪啪嗒掉在地上。她颤抖着推开车门扑过去，接住了妈妈的尸体。尚带着温热的尸体，扭曲的五官残留一抹错愕……
她胸腔里仿佛拉了一个风箱，呼哧呼哧的响，火焰灼烧，五脏六腑抽搐着疼。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苏泯只是听见咔擦一声，转头就看见两个人倒在了地上，而兄长如同疯魔了一般冲出去，抱住了母亲的尸体。
他错愕一瞬，连忙跟着跳下了车。
刚才的声音与惨叫让原本离开的丧尸慢慢游荡回来，苏泯额头冒汗，现在的车子已经没用了，气味会让丧尸发现他们。苏泯连忙去拽苏妍：“哥哥，我们快跑，丧尸要来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然而苏妍只是一动不动，宛如雕塑一般沉默的搂着母亲。
“哥哥！”苏泯急得上火，他根本拽不动苏妍，却依然徒劳的坚持着。丧尸越来越近，甚至能闻到他们身上令人作呕的恶臭，苏泯咬咬牙，掏出小巧的□□，瞄准眉心，两枪打死了两个丧尸。但这些根本是没用的。
苏泯绝不肯抛下苏妍，但此刻他也有些绝望了。
“哥哥，你爱妈妈，我就不爱吗？你这样让我怎么办？既然我们都不想活了，那我就先死在你面前，免得被丧尸咬到变成那种恶心的怪物。”苏泯流泪道，他哽咽着举枪对准自己的下颚，只要扣下扳机，他的脑壳就会连着脑浆一起掀飞。
苏妍依然一动不动。
苏泯这会儿真的死了心，他脸上激动的表情平静了下来，泪痕宛然，轻轻闭上眼，手指收紧……
——轻微的子弹射.出声，一个丧尸的脑袋开了一个洞。
清秀少年流着泪，错愕的睁开双眸。苏妍在他开枪的一瞬间，握着他的手腕扭开了；子弹擦着脸颊飞过，除了耳朵有些嗡鸣，苏泯再没受什么伤。
他呆呆的盯着苏妍，对方俊美的脸没什么表情，眼神死沉沉的。
“别自杀。”苏妍轻声道，“我保护你。”
一道炽热的火圈围着两人炸开，中心的他们没有受到任何伤害，四面的丧尸却被烧焦了头颅，如同断了电的人偶玩具，一个一个噗通倒在了地面。靠近的墙壁上带着一圈烧焦的痕迹，甚至将其中的金属钢筋都融化泰半……
苏妍黑沉沉的眼睛里没有神光，两簇细小的金色火苗熊熊燃烧。
“我一定不会让你死。”
她自言自语般说，转身抱起母亲的尸体，走向刚开始青年出来的街道商店。
既然对方能在尸潮中存活下来，那里的安全度一定比其他地方高。
苏妍心里转着如此念头，她此刻冷静得诡异。剧烈的痛苦让她的心脏灼烧般疼痛，紧接着那灼烧感蔓延全身，她的每一寸肌肉、每一根骨骼都被快速的淬炼了一遍，火焰变成了她的肢体、她的意识、她的一部分。
这就是“觉醒”吗……
真痛苦啊。
苏妍平静的想道，抱着母亲的双手依然那么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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