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近和江淮言进了门，闻到空气里的香味，她惊奇不已：“小五，你居然学会了做饭啊？”
陆至冬往厨房望去：“不是我。”
陆近和江淮言对视一眼，还没说什么，只见沈苒青从厨房里端了一碟炒的青翠可口的四季豆出来。
乍一看满屋子的人，沈苒青也愣住了。
于是吃早饭的时候，闲得发慌的陆近坐在他们二人中间，故意拖长了语调说：“原来小五是有人照顾，怪不得呢。”
江淮言扣了一下她的脑袋：“别吓唬小孩。”
作为被吓唬的小孩之一，沈苒青捧着碗深深地低下了头，心想，要知道会发生这么尴尬的事情，昨晚就应该回学校宿舍去睡。
陆近夫妇没坐一会儿就走了，沈苒青收拾好东西也要出门，洗完的时候陆至冬走进来，说要帮忙。
手都被烫伤了还能帮什么忙？
陆至冬用行动告诉她，可以帮忙开水龙头关水龙头，以及开消毒柜关消毒柜。
沈苒青知道他是怕自己尴尬，但还是忍无可忍，把他从厨房赶了出去。
因为还要实验中学监考，沈苒青匆匆洗干净手就要离开，谁料一开门外面的冷风就吹进来，令她打了个哆嗦。
A市变幻无常的天气也是本地每家医院普通门诊门庭若市的重要原因之一。
陆至冬把自己身上的外套脱下来给她，送她到电梯那里。
沈苒青抱着发抖的手臂对他说：“你快点回去吧，穿着短袖出来吹风，小心感冒还没好就又加重了。”
陆至冬替她按了电梯键，忽然说道：“我昨晚听见你去倒水喝，才觉得留下你是有点贸然。”
“生病的人都会脆弱一点，理解理解。”
“我姐姐她……”
“她真的是个少见的大美人，”沈苒青有感而发，“刚才坐的离我那么近，我都被差点迷倒了。”
陆至说：“是吗？”
电梯门在身后打开，见里面没有人，沈苒青就踮起脚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当做告别。
“不过我还是最喜欢你。”
说完跑进电梯里，笑眯眯地朝他摆摆手说再见。
电梯门关上的瞬间，她看见陆至冬站在那里笑了笑。
实验中学的考试在九点准时举行，沈苒青紧赶慢赶总算在考试前十五分钟到了教研组办公室。
她拿着试卷往教学楼跑去，却在路上遇到了形容憔悴的蒋玉芹。
蒋玉芹拉住她，问蒋杭最近有没有和她说过什么。
沈苒青说：“这两天没看到，是原先的语文老师回来给他们上课了，蒋阿姨您，我先把试卷送到教室，待会儿再来找您行吗？”
蒋玉芹惨淡地点头：“好，好，你快去吧，别耽误了孩子们考试。”
沈苒青一口气不停歇地给两个班级的学生们发了试卷，才得空在讲台上坐下休息。
今天她监考的是另一个班级，不是蒋杭他们班，所以也不知道蒋杭有没有来考试。
她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九点到十一点，总共两个小时，第一门考的是数学。
此时恰好手机新闻客户端推送了一条消息，说某陈姓女明星故意持刀伤人，伤者已经送往医院救治，该犯罪嫌疑人也被警方控制。
新闻上说明星姓陈，是个大姓，沈苒青对着陈某打马赛克的脸和网友一波又一波的辱骂和阴谋论搜索枯肠，确定自己并没有印象。
监考期间原则上是不能玩手机的，所以她也就将手机关机，站起来巡逻了一遍考场。
漫长却也短暂的两小时过去，她和另一位监考老师一起收了学生们交上来的试卷和答题卡，然后抱去教室办公室。
签完名后她才想起来要去找蒋玉芹。
蒋玉芹的同事告诉她，蒋杭又离家出走了。
沈苒青立刻打蒋杭电话，意料之中的没打通，就联系蒋玉芹，蒋玉芹说自己已经去公安局报案了。
这个年逾四十的女人边哭边说，自己已经受够了，明明可以成为一个完整的家庭，为什么蒋杭就是要破坏她辛苦维持的局面。
沈苒青阻止不了她，只能请假出去找人。
如果是警察先找到蒋杭，他免不了要被带到警局进行一番教育，他性格偏激执拗，注定不会愿意继续留在母亲和继父身边。
那他还有地方可去吗？
沈苒青想起来前两天在他好友圈看到的悼念外婆的动态，忽然想到他极有可能去的一个地方便是他外公外婆家。
蒋杭从小和外公外婆一起生活，感情亲厚，而外婆病逝，母亲却和继父连看都没回去看一眼。
他心中必然怀着愤恨与失望，趁着无人注意，独自踏上了去祖父母家的路程。
沈苒青在路上一直打蒋杭的电话，有一次他终于接通，却只通话了两秒就被他挂断。
不过那两秒也足以让沈苒青捕捉到城南火车站独有的广播声。
那里的广播室喇叭坏了好久都没人去修，播出来的通知总是带着电音。
她赶到城南火车站，随便买了一张短程的票进站，找到前往D城的几个检票口，在人群中搜寻蒋杭的身影。
广播通知检票口即将开始检票，一时间排队的人多了起来，一层一层阻挡住沈苒青的视线。
她情急之下跑到正在检票的闸门旁边，望过去没在队伍里发现蒋杭，就立马又跑到另一个检票口去找。
三个检票口前，长长的队伍正在缓慢有序挪动，蒋杭压低了帽檐，在接近闸门的时候却被人按住了肩膀。
沈苒青说：“你要去哪里？你妈妈正在找你你知道吗？”
蒋杭打掉她的手，拿着自己的票通过了闸门。
他坐扶梯下去，到达候车区域，列车还未进站，空荡荡的站台除了管理员的口哨声就是阴冷的风。
站台的另一侧是绿色的铁网，铁网外面开满了他说不上名字的淡粉色的花，再看远一点就是住在田畔白墙黛瓦的人家。
他想起祖父母家里的老墙，被他画满了涂鸦，还有院子里的玄武石和落满黄色杏叶的地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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