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督导拿出小瓶子，细细看着药粉。
李真看着他检查药粉，心中有几分得意，知道自己还是找到了真正的生路。
虽然不知道这药粉是什么，但李真知道，只要加在火里，赵明心服用炼成的丹药后必然会受到极大的损伤。
也许会妨碍他的修行，也许会影响他的体质，甚至可能会让他当场就出现症状。
不论是什么，李真都会变成真凶的替死鬼，被方家推出去，说成是因为嫉妒而谋害赵明心的主犯。
甚至方老太本人都可能是个替死鬼。反正她也没几年好活了，方家用她来换掉赵家的一个异灵根弟子也是值得的。
正这么想着，赵督导却一拍桌子，满脸都是阴沉神色，用锋利的眼神看着李真。
李真面带笑意，知道这药粉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赵督导恨恨说道：“李真，我如此器重于你，还想着多多栽培提点于你。你为什么要诬告方师妹，戏弄于我？”
诬告？
李真一下就傻了：“这瓶药真的是……”
赵督导把小药瓶扔飞出去，怒道：“这瓶药明明就是普通的墙灰！里面没有任何药毒灵气！”
李真脑中“嗡”的一声，知道自己玩儿输了，也玩儿完了。
就算是两辈子加起来活了三十多岁，也不可能比得过两个一百多岁的老东西。
看着药瓶被扔到地上摔成几片，里面的白灰撒了一地，李真百口莫辩。
李真只能挣扎一下：“可是，这确实是方师叔亲手……”
赵督导骂道：“你还在抵赖！方师妹会郑重其事地给你一瓶墙灰？她难道想让你去当个粉刷匠？”
本来是生死攸关之时，但不知为什么，李真满心都是“我是一个粉刷匠粉刷技术强我要把那新房子刷得很漂亮……”
大脑空白了一小会儿，李真才瘫坐到地上，闭上眼睛道：“赵督导，我甘愿受罚。”
赵督导挥挥手，地上的药瓶和墙灰都消失不见了，也不知道是用了什么法术。
赵督导看着李真面如土色，道：“算了……虽然你做出这种事，看在你年幼无知，我再给你个机会。”
李真再也提不起跟这两个老男女玩心眼的想法，抬起头来看着赵督导，不知道他还想耍点什么。
赵督导拿出纸笔，开始写些什么东西。但李真人小个矮，看不到他在写什么。
是让我去见宗门执法，领受门规处罚？
还是写明我的罪状，把我开革出门？
甚至……
不等李真猜完，赵督导就从桌上拿起一枚印章，在信上盖了一下。
李真的身体感觉到了一点元气变化，可能是那枚印章不是凡物，带着一些赵督导本人的元气。
赵督导把那张纸交给李真，道：“你拿上这个提前结业吧，不要再赖在这里生事了。”
李真看着那张纸，竟然是一封信件：
藏经阁麻衍康贤师弟见字
愚师兄炼气督导赵微柏顿首
兹有庚辰年上山记名弟子李真，年方九岁，聪敏好学，性喜读书。
虽灵根驳钝，不失为将来一理事人才。特推荐至藏经阁听用。
下面盖着小小一方印，是篆字，李真勉强认出是“赵微柏”三个字。
赵微柏等李真看完这封信，道：“童儿！”
还是之前那童子走了进来，看到李真跪在地上，笑道：“怎么又是他？”
赵微柏挥挥手：“你带他回去收拾东西，再送他去藏经阁。一定要把他送到你麻师叔那里，知道了吗？”
童子点点头：“弟子明白。”说着，伸手去拉李真。
李真失魂落魄地跟着这童子走回了庚辰第二院，正看到李燕子在门口焦急地走来走去。
看到李真又被这样送了回来，李燕子声音颤抖地问道：“他……他又怎么了？”
那童子道：“赵督导说了，他可以提前一个月结业，这就去藏经阁那边报道。”
李燕子听说不是违纪，这才松了一口气，问道：“为什么会提前结业？”
那童子摇摇头：“那我可不知道，可能是麻师叔那边真的很缺人吧。而且这位师弟最喜欢看书，肯定喜欢的。”
李真面色苍白，挤出一点笑意：“啊，对，我很喜欢的。”
李燕子看出李真神情古怪，但当着这童子又不好问，道：“这就收拾吗？”
那童子道：“对，赵督导吩咐，一定要我把他送到那边，让麻师叔接到。”
李燕子点点头：“我明白了……你们去吧。”
李真和那童子走到藏经室。这三年过着很简单的生活，所以李真的个人物品也很少，他自己就背得了。
那童子见李真背着，伸手道：“我帮你装一下吧。”然后拿出一个小口袋，将李真的行李放了进去。
那童子道：“这是储物袋，你现在还没有。不过过两天我会给你带一个过去的。这本来应该是结业的宗门赠品……”
见李真魂不守舍的样子，那童子也没再说下去。
方老太从楼上走了下来，笑道：“怎么，你又要走吗？”
李真抬起头道：“是啊，这次走得远。方师叔，以后可能就见不到了。您培养出的藏经室弟子，终于就要去藏经阁总阁了，您会感到高兴吗？”
方老太笑道：“你是个很好的孩子，在那边肯定也会干得很好的。啊对了，我已经跟家族里说了，等到你十五岁，就给你找个方家的姑娘定亲，这个许诺仍然有效。”
李真忽然觉得很荒谬，然后大笑起来，笑得弯下腰去捧着自己的肚子。那童子不知道他笑什么，看得满脸惊奇。
方老太也跟着他一起笑起来：“宗门没有那么不近人情，在山上成了亲照样可以照顾家里。到时候呢，你就平时在山上看书，旬日休假时下山去和妻儿同住。四十岁后，下山去找个营生，还能过上它六七十年富贵日子。也别想什么修真的事儿了，不也很好吗？”
李真擦了擦笑出来的眼泪：“谢谢您，方师叔。我觉得这样很好，真的。”
方老太叹道：“你要走了，我也没什么送你的，就送你这个吧。”说着递上来什么东西。
李真接过，是一本书，封面上的书名为《春秋大梦》。李真默默收起书，离开了藏经室。
走到第二院门口，李燕子正在那里等候，也过来搂住李真，道：“以后常来找我，别忘了师姐，好吗？”
李真把头埋在李燕子的头发之中，道：“好。”
虽然这里充满了阴谋、欺骗、暗算，但也有李燕子这样真心实意对他好的人。
挥手告别后，李真随那童子走出去一段，才想起问那童子：“不知道师兄高姓大名？”
那童子笑道：“我吗？我叫方福，我叫我方师兄就行啦。”
赵督导的贴身侍童竟然姓方？赵家和方家到底是什么关系？
李真猛地瞪大了眼睛，觉得自己算是死了个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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