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乱怜花朝②，蹒跚宇文河③。小砦俯春畴④，古红愁婀娜⑤。酒间引微情⑥，小语怨阿婆⑦。鹦鹉选芳树⑧，翠羽凋蹉跎⑨。老夫暗追忆，国难双义娥⑩。金钟耻从革[1]，折桂斤香科[12]。各狥所从瞑[13]，岂复舞婆娑[14]。呼延之宋庄[15]，目击非传讹[16]。摘豆红裙[17]，投缳攀青柯[18]。
【注释】
①丁酉：顺治十四年。明亡后，一些歌妓不满清廷统治，从太原城逃往北郊宇文村一带，并逐渐有文人集会。
②怜：喜爱。花朝（zhāo）：节日名，在夏历二月二十五日，被认为是百花的生日。吴自牧《梦粱录·二月望》：“仲春十五日为花朝节，浙间风俗，以为春序正中，百花争放之时，最堪游赏。”
③蹒（pán）跚（shān）：徘徊。宇文河：流经宇文村的一条小河。
④砦（zhài）：防御工事。宇文村旁有天门关。畴：耕地。
⑤古红：古树的红花。愁：含愁的。婀娜：柔美。
⑥引：引出。微情：隐藏不露的情感。
⑦小语：细声的言语。怨：愁怨，哀怨。阿婆：老妇人。此处主语后置。
⑧芳树：开花的树木。
⑨凋：凋落，憔悴。蹉跎：衰落。
⑩义娥：忠贞的女子。
[1]金钟：女子名。明朝灭亡时，与折桂一同殉难。傅山《犁娃从石生序》：“甲申以来，金钟、折桂以无名而皆能从其所归，徇国难。”耻：为……羞耻。从革：屈从外界而改变。《尚书·洪范》：“木曰曲直，金曰从革。”
[12]折桂：女子名。斤：砍。香科：女子的身体。科：树干。此句比喻女子之死。
[13]狥（xùn）：殉，为……而死。所从：所依从的男人。瞑：死。
[14]婆娑：舞蹈时盘旋的样子。
[15]呼延：呼延村，在太原市西北。宋庄：女子名。傅山《犁娃从石生序》：“宋庄以不得从李郎，恨其假母，冤抑投缳树间。”假母：开妓院的女人。
[16]目击：亲眼看到。传讹：传播不真实的事情。
[17]（xié）：用衣襟兜起来。
[18]投缳（huán）：自缢。缳：绳套。柯：树枝。
北曲谩崝嵘①，我好弹哀筝。直上空青裂②，宛转岭嶙登③。倾得丈夫耳④，喜无迂腐声。大安好搬法⑤，古雁飞冥冥⑥。老桂与阿眼⑦，在野双仪型⑧。花点乱弦索⑨，危柱服先生⑩。看看成绝响[1]，寂寂谁传情[12]？儒生叹礼乐，积德百年兴[13]。歌姬亦气运[14]，《大风》须太平[15]。文章光岳宝[16]，粉黛山泽精[17]。天地剧草昧[18]，魑鬽娇[19]。佳人滞幽谷[20]，弱柳流春莺[21]。老来易为感[2]，强酒偏不酲[23]。裂石好红杏[24]，七日又清明。
【注释】
①北曲：北方的音乐。谩：徒，空。崝（zhēnɡ）嵘：高亢。
②空青：青空。裂：震裂。形容声音激越。
③岭嶙：击石声。登：音调渐高。
④倾：倾听。丈夫：男子。
⑤大安：女子名。搬法：搬弄技法。
⑥冥冥：高远的天空。王安石《飞雁》：“雁飞冥冥时下泊，稻粱虽少江湖乐。”
⑦老桂：女子名。阿眼：女子名。
⑧野：乡野。仪型：模范，楷模。
⑨花点：基调中加花的华丽鼓点。乱：纷纷发出。弦索：乐器的弦。
⑩危柱：指琴。危：高。柱：琴上安放固定弦的柱。服：使……佩服。
[1]看看：眼看着。绝响：失传的技艺、学问等。
[12]寂寂：寂静，没有声息。
[13]积德：积累仁政。《史记·刘敬叔孙通列传》：“鲁有两生不肯行，曰：‘……礼乐所由起，积德百年而后可兴也。’”
[14]气运：命运。
[15]大风：刘邦平定天下后，曾作《大风歌》：“大风起兮云飞扬，威加海内兮归故乡，安得猛士兮守四方。”
[16]光岳：三光五岳，指天地。
[17]粉黛：美女。精：精灵。
[18]剧：快速，急速。草昧：黑暗混乱。
[19]魑（chī）鬽（mèi）：鬼怪。娇：骄纵，骄横。（chēnɡ）（hénɡ）：暴风。
[20]滞：屈居。幽谷：深山中。杜甫《佳人》：“绝代有佳人，幽居在空谷。自云良家女，零落依草木。”
[21]流：叫声传播。贾至《早朝大明宫呈两省僚友》：“千条弱柳垂青琐，百啭流莺绕建章。”
[2]为：被。感：感动。
[23]强：勉强，过量的。酲（chénɡ）：酒醉后神志不清。
[24]裂石：裂石山，在太原市西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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