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欲望牢笼
夏步柯瞬间屏息，四周一时悄然无声。
宋朝然察觉到她的情绪变化，微垂头，想要看清她的表情，夏步柯却刹那间忽然回神，头更深地低了下去，接着是熟悉的不显山不露水的语调，“多谢王爷，没有找到也无妨。”
挑不出一丝错处，明知道她情绪不对，宋朝然却找不到反驳的点，只得配合着她，“应该的，想来是太久不用，不知搁在何处，日后或许能找到。”
夏步柯的手悄悄伸进衣袖里，摸索着那块冰凉的玉牌,诸多复杂思绪一闪而过，最后隐在温驯的回答里，“那便日后再说吧。”
然而柳如烟的话如梦靥一般缠绕在她耳边，让她时时刻刻不得安宁。到底谁在说谎？如果是宋朝然，那他的目的是什么？如果是柳如烟，那她的目的又是什么？
这个问题一直纠缠着她，直到宋朝然熄灭烛火躺在她的身边，她还是久久不能回神。
宋朝然平躺在床上，两人的肩只隔着一拳的距离，细心一点，还能听到夏步柯细微的呼吸声，十分平缓悠长，也恰如其分地告诉他，身边这个人并没有睡着。她在想什么？和自己没有找到玉牌有关系吗？
然而他却不敢贸然问出口。
“王爷，你可知我这二十多年是如何过来的？”正在他考虑的时候，夏步柯忽然出声，宋朝然身体僵直一秒，又迅速恢复自然，“王妃的生活，我如何得知？”
不知从何时起，宋朝然在夏步柯面前彻底放下王爷架子似的，从不用“本王”自称，反而是夏步柯，偶尔会记起礼节，外人看怕是宋朝然付了更多深情。
“从小到大，我便在父母的指挥下活着，今日学什么，明日去哪里，再到后来择夫婿，若非柳亦实在过分，想必家父早就同意了。”
宋朝然静静地听她说着，不打断也不评价，夏步柯深吸一口气，忽然转过头，盯着宋朝然，在微弱的月光下只能看到他轮廓柔和的侧脸。
最初见到这个男人，他的确是孤高的，现在来看依旧孤高，只是眉目里添了许多忧愁。
“王爷，如你一般为我着想奔波的人，你是第一个。”夏步柯说着，苦笑一声，“怕也是最后一个了。”
她的确在试探。私心里宋朝然是不会撒谎的，只要他向自己表露哪怕一点真心，她都会毫不犹豫地相信。
在她话音落了之后，空气里有短暂的沉默，但久得让夏步柯以为宋朝然早就睡着了，呼吸之间她重新转过头，直视着黑洞洞的床顶，内心翻腾。
“步柯，”这时，宋朝然忽然开口，“以后我自然也会护着你的。”
夏步柯闻言重新转过头，正对上在黑暗中也显得十分明亮的眸子，眸里的深意让她一惊，略带了一些尴尬地开口，“王爷，我只……”
他突然放大的脸打断了夏步柯的解释，夏步柯瞪大眼睛直视着那更加分明的黑眸，唇上传来的温度很淡，却让她有种被灼烧的错觉。
唇与唇相接的炽热只是一瞬，夏步柯还在怔神的时候，宋朝然已经撤了回去，唯有唇上余温在提醒夏步柯刚刚发生了什么。
“不早了，早些歇息吧。”宋朝然温凉的声音响在耳畔，夏步柯怔怔地回了一句“是”，却毫无睡意。
他刚刚算是在承诺吗。
夏步柯想着，心中却如千百只鸟儿在扑腾翅膀，让人好不安生。
睡不着的还有宋朝然。
原意是出言安慰，然而在转过头之后，看到那近在咫尺光滑如缎的皮肤，难言的欲望隐隐翻腾，灼烧着他的理智，恰巧她侧过头来，眸色粼粼，黯淡无光的夜骤亮，理智轰然崩塌。
他一直自诩自制力强，现在才明白，并非他自制力惊人，不过是没有遇到那个让他翻来覆去日思夜想的人。
于是他冲动了。
而他的冲动，也不过是一个极轻极浅的吻。
夏步柯的唇就像是上好的醇酿，韵味悠长，不舍不忘。
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于他而言都是久旱甘霖。
这人，他穷极一生，也要好生护住。
夏步柯不知如何睡去，醒来已是大亮，屋外头来往声音密集，枕边人早就离开，被子里的余温也消散无几。
她躺在床上兀自愣神一会儿，忽而听得丫鬟在外头的询问，“夏王妃，您可起了？奴婢给您送来早茶。”
不是笑语。也对，笑语并不会主动打搅她的清梦。
外头听她不出声，又加了一句，“王爷吩咐奴婢要好生伺候您……”
果然。
“无妨，你进来吧。”夏步柯起身披好衣裳。
门打开，一个丫鬟端着两碗茶走到夏步柯身前，夏步柯用清茶漱了口，又喝了点早茶，整个人清爽许多，冲那丫鬟笑笑，“有劳了。”
她不是习惯使唤丫鬟的人，所以在初进府时就谢绝了宋朝然给她分配丫鬟的提议。
丫鬟只是垂着头收拾好东西，末了又加了一句，“王爷吩咐邀您酉时去城外姑苏亭一叙，并未交代具体事由。”
夏步柯点头应下，疑惑乍闪而过，只以为他是要和自己说相府纵火一事，便没有多想。毕竟王府里人多嘴杂，想必他也是担心。
自己的确不该怀疑他，那玉牌……说不定是皇家其他兄弟姐妹的？夏步柯为宋朝然辩白。
“本宫知道了。”夏步柯示意她可以下去了。
酉时，还早。
坐在床上发了一会儿呆，她的眼神在房间内扫视一圈，注意到几个陈列的匣子，看了看外头暂时没有人来，站起身直接走过去，将匣子一一打开。
竟然大多都是空匣子，像是曾经放过什么贵重物品，后来就闲置了。
唯一放了东西的，也只是一张地图，上面地名不似近处，以为是宋朝然闲来无聊收藏用，也就没有多想。
将所有的匣子看完又整理回原处，还是不见玉牌的踪影。
夏步柯越想越慌，强迫自己冷静，等酉时去见宋朝然，看看他怎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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