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赵文接到警局的电话时他还在厨房里给自己买来的烤鸭摆盘——虽然妻女都不在家，不过这不妨碍他的好心情。大概是两人出去散步了吧，赵文想着。
“是赵文先生吗？”
“是，请问你是？”
“我是警局的，您的妻子犯了事，现在您的妻女都在警局，麻烦您过来一下。”
赵文的第一反应是不信，可在那边的人把电话给赵婉儿后，任是他不信也得信了。
赵文不辞辛劳从临市买回来的烤鸭被放在了一个长方形的盘子里，烤鸭的形状刚摆了一半，另一半随意的放着，看起来差别很大。
饭桌上放着饭菜，颜色诱人，荤素搭配，有鱼有肉。不过这桌菜大概是等不到来吃的人了。
步履匆匆地来到警局，李春华已经进了审讯室，赵婉儿做完笔录在外面待着。眼睛依旧红肿着，哭了很久的样子，方言此时也反应过来了，在一旁默默地陪着。
“警察同志，你们是不是搞错了？我的妻子怎么会卖我的女儿呢？”
赵文拉住一个小警察的手，语气焦急。在他心里，李春华是多么柔软的一个人啊，即便身处污秽，然而她“自强不息”，终于脱离了苦海。这样的妻子怎么会和人贩子掺和在一起，还试图卖掉自己的女儿？
见警察不欲多说，赵文又去找赵婉儿，“小婉，你解释一下，说这是个误会，你和你阿姨好着呢。”赵文眼里带着乞求，几乎是低声下气地和自己的女儿说着话。
证据确凿，赵文理智上已经信了警察几分，但情感上还放不下。毕竟，李春华是他的爱人啊！
他忽略了哭得双眼红肿的赵婉儿，也不在乎自己的女儿才刚脱离虎口，一心想着如何帮李春华脱困。
“爸爸。”
赵婉儿似乎是被赵文伤到了，刚止住的眼泪又滚滚落下，“阿姨是真的想卖了我，她是真的想卖了我！”
反反复复地，赵婉儿就说这一句话，看起来临近崩溃的边缘。
“好了，婉儿乖，没事了，没人卖你，没人卖你了。”
方言抱住赵婉儿的头，一遍一遍地安慰着她。十几岁的男生，自尊心强的时候，很多时候强撑也不愿意露出弱势来，更别说当众落泪了。
可一想到赵婉儿遭遇了如此险境，他的眼眶就止不住的泛红，心里止不住疼。
他完全不敢想象，如果赵婉儿这次没被警察救下来她会遭遇什么。会被卖进一些声色场所，还是被卖进山区？越想越恐惧，方言几乎是把赵婉儿死死地搂在了自己怀里。
“小婉……”
赵文还想说什么，却被方言突兀地打断，“叔叔，你平时不关心婉儿，任由那个毒妇折磨婉儿也就罢了。现在那女人干出这种事你还想让婉儿受委屈来包容那个毒妇？你是不是婉儿的亲爹？是的话我麻烦你拿出点做父亲的样子。而且就这次的事，这是犯罪！不说当爹的，就是一个拥有起码良知的人都知道该怎么办，我不觉得你会不知道。”
被一个小了自己十几岁的孩子训斥了一通，赵文又羞又愧，“没，没有……”
不知道这个没有是指李春华没磋磨赵婉儿，还是指自己没有丧失一个做爹的心，没有丧失作为一个人最基本的良心。
“没有最好。我也不希望婉儿在遭遇了这种事后还要被自己唯一的亲人伤害。”
方言完全不顾及赵文的面子，一句一句直戳赵文的肺管子。看那气势十足的样子，倒比赵文这个成年人看上去更稳重可靠些。
有方言为自己打理一切，赵婉儿便安心地做一个受惊过度的小女孩。在警察传话的时候说两句，其他倒也没事了。
“我说了，你们没有充足的证据，你们不能定我的罪。”
审讯室里的李春华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即便和龙哥打过几次电话，可只要自己不认，没证据他们能耐我何？
刚才的审讯过了一遍，李春华几乎是咬定了自己不会被抓进去。此时她也不怕了，反而想着出去后如何对付赵婉儿。
审讯室里的警察面带忧色的出来了——他们真的找不出给李春华定罪的证据。
赵婉儿见状，片刻就想明白了，正想说话却被赵文抢先一步，“警察，我能带我的妻子回去了吗？”
赵文不笨，发现警察神色不对，就觉得这件事还有转寰的余地。
从审讯室里出来的警察正是之前酒吧大厅里的那个小圆脸。见赵文巴不得李春华无罪的样子，他圆圆的脸一阴，嘴唇抿地死紧。继母卖继女，这个做爹的还巴不得继母出来，他今天算是见识到了，真是有了后母就有后爹。
不过心里再不爽，没证据他们也只能把李春华放了，正在他想开口时，赵婉儿道：“我有录音。”
长期办案的警察立刻反应过来，“什么录音？”
赵文在赵婉儿说话后就心里一紧，想立马上去捂住赵婉儿的嘴。奈何赵婉儿被方言死死护在怀里，他竟接触不到。
方言还在为李春华不能定罪而生气，又听得赵婉儿有录音，立马有了笑颜。这样那个女人就不能再伤害赵婉儿，毕竟贩卖人口判得可不轻。
“我有录音。”赵婉儿白着脸，侧过头去，不敢看赵文乞求的眼神，“之前因为一些原因我买了录音笔，正好录下了阿姨和那个人贩子的对话。”
赵文在赵婉儿话音落下时身体一软，好歹撑着墙稳住了。可他知道没机会了，李春华栽定了，一想到这遭，他心如死灰。
“爸爸，对不起，可我真的不想被卖。”
赵婉儿泪眼婆娑地对赵文道歉。方言握住她的手：“不用道歉，你没错。犯罪的人就该被绳之以法。”
在方言的鼓励下赵婉儿缓缓说道：“就是因为那个录音，我才觉得阿姨行为不对。现在那个录音笔就在我床下的柜子里。”
小圆脸精神大振，“那就麻烦小妹妹带我们去取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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