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记得我吗?”向刚朗声间道,用最大的声量,隔着数排的人跟她说话,丝毫不在意四周关注的目光。
她僵硬的点头,把脸埋回小说里,学习鸵鸟逃避现实。
可惜,向刚不肯放过她。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他双手交叠在胸前,轻松的伸长腿,倚靠在柜台旁,坚持要跟她“闲话家常”。
“两、两个月前——”书页後传来闷闷的声音。
“是吗?”他偏头微笑着,打量着缩在队伍里的小女人,眼睛像是黑色的钻石,闪亮得有些异於寻常。“怎么这么见外,都回来两个多月了,也不来我家里打声招呼?”他语带揶揄。
小说挪开,粉嫩的脸儿不情愿的露了出来。
“呃——我有点忙,所以忘了。”她很想来个相应不理,但是又担心,放任他继续自问自答,会惹来更多人的注意。
“忙?”他挑起浓眉,模样比她记忆中更有魅力。“你在忙些什么?”
“照顾我嫂子。”
他再度挑起浓眉,理解的点头,接着转身对着窃窃私语的人们介绍。“你们不记得了吗?她是凌家的小女儿,凌云的妹妹。”锐利的视线,没有错过她眼里的惊慌。
众人响起一阵省悟的低呼。
不能怪大夥儿眼拙,只是女大十八变,凌珑又离开镇上太久,要不是有了向刚的提醒,他们根本认不出眼前清丽的小女人,就是当年的黄毛丫头。
“啊,是月娥的女儿嘛!”排在队伍後头的文具行老板娘发出热情的呼喊,要不是距离太远,大概已经冲过来给她一个拥抱。
她勉强挤出笑容,不安的发现,所有人一听见老妈的名字,立刻立正站好,眼里多了几分敬意。
这几年来,凌梁月娥有如被月下老人附身,为镇上男女的婚姻大事而努力。那块“第一媒人”的匾额,就高悬在凌家客厅,而匾额下方,则是摆着一叠高高的资料,里头全是方圆百里之内,所有未婚男女的资料。
“凌珑啊,你记得我吗?”左边有人大幅度的挥手,试图吸引她的注意力。
“我是你国中隔壁班的同学啊!”一个粗壮的年轻男人喊着,对她咧开一个大大的笑容。
她的笑容快僵了。
右边队伍里又有动静。
“哈罗哈罗,我是你高中同学的表弟!”一个少年兴奋的说道,还拿起数位相机,拍下她错愕的表情。“我听表姊提过你,她说高三期末考时,你传来的小抄救了她一命。”
她惊慌的倒抽一口气,连忙四下张望,就怕高中老师刚好也在现场。
清澈的大眼儿在室内绕了一圈,没瞧见老师,倒是看见向刚双手交叠在胸前,黑眸瞅着她,好整以暇的微笑,欣赏她被众人围攻的窘迫模样。
这个家伙是故意让她曝光的!他明明就知道,她胆子小,一受人注意就会手足无措——
砰!
玻璃外的巨响,打断大夥儿热络的自我介绍。
一颗毛茸茸的脑袋贴在玻璃上,蓝眼睛骨碌碌的乱转。小皮球已经壮烈牺牲,成了一小坨破碎的皮革,被狗儿丢弃在一旁,它现在最感兴趣的,是用湿湿的舌头擦洗玻璃。
“唉啊,那只狗是你的吧?”有人眼尖,认出那是凌家豢养的狗儿。
“嗯。”她收回怨恨得足以杀人的目光,不再理会向刚。“抱歉,我来不及带它回去,只能暂时把它带在身边。等我一缴好电话费,马上就带它离开。”
她的歉意,立刻被街坊邻居解读成别的涵义。
“啊,原来你在赶时间啊?怎么不早点说呢?”有人反应过来,殷勤的连声招呼。“来来来,别站在後头,你先来处理好了。”
此举马上得到热烈响应,原本排在她面前的人群,有如红海般迅速分开,眼前出现一条康庄大道,柜台与她之间再也没有任何阻隔。
“呃,不用了,我跟着大家一起排队就行了——”凌珑受宠若惊,连忙摇头。
“别客气啦!”
“是啊是啊,都是自己人嘛!”
“别担心,我们都不急。”
人们七嘴八舌,坚持她得接受这个好意,就连柜台後方的眼务人员也露出亲切的微笑,对着她频频招手。
她无可奈何,只得硬着头皮,拖着有些颤抖的腿儿上前,手忙脚乱的翻出帐单与钱包,搁在柜台上,让对方办理缴费手续。
然後,当手续办妥後,她抓起收据与零钱,在向刚的微笑,以及众人的注目下落荒而逃。
五十CC的小绵羊加速到底,一路住前冲,趴在前头的狗狗迎风而立,兴奋得吐出粉红色的小舌头,哈哈哈的喘气。
凌珑目下斜视,冶汗直冒的骑车往前奔驰,一心想着要快点逃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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