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货，我是个二货，我是个二货。
电脑忽然当机，我竟然没保存，于是重新打过。
陈琬眨眨眼，站起身走到栖霞身边扶起她来，伸手从发髻上拔下一只细簪插进栖霞高耸的发髻上，笑着对陈夫人说道，“我早说要她做咱家的嫂子，怎可能还会让她跪着。”又转向栖霞，“这是我外祖母赠给我的簪子，你要是不嫌弃便收下，也是我一番心意。”
栖霞面带红晕，伸手去触摸刚刚戴上的细簪，红唇紧抿，末了，抬眸望向陈琬，眸中喜悦不言而喻。陈琬拍了拍她的脊背，拉着她同自己一道坐下，抬手替她倒上了茶水，双手呈奉给她，口中道，“原是我这个做小姑子的失礼了，嫂嫂请用茶。”说着，学着宫里某位吐了吐小舌头。
那栖霞本是寒族人家劳碌命，怎受得起陈琬的这番大礼，忙不迭地跪伏在地上，一迭声地告罪，陈夫人冷眼瞧着陈琬这般举止，知道她心中不爽快，出声打圆场，“珞珈，栖霞既是咱们家的人了，自然不用那么客气了，栖霞，既然是小娘子给你倒茶，你好歹也得给她个面子吧？”
陈琬眼看着栖霞将那茶水一饮而尽，杯底不剩一滴水珠，满意地笑道，“这才是我的好嫂子。”
她一口一个嫂子，心底却知按着她父亲的原则，决然不会让栖霞做正，若她估算未出差错，那么不久将来她便有正牌的大嫂了，就是不知会是哪家的娘子，到时候自然会有她来收拾栖霞，用不了她出力。
可是，这栖霞是怎么就成了陈瑕的屋中人了？她顶替清月那小蹄子做陈夫人房里的大丫鬟才几日，陈瑕归家次数并不频繁，到底是怎么就成了他屋中人了？
她往日在家中冷眼瞧着栖霞，不过就是比文武二双年岁稍长，明白些事理，又是个识字的，那陈瑕屋中只一青衣小厮，有时便想着占占口上便宜，编排她同陈瑕的事儿，没料到竟成了真，可是一个“巧”字了得。
又几番寒暄，不过就是陈琬给她娘亲讲些宜春宫中琐事，宜春宫又比不得那正宫里繁华喧闹，哪有什么趣事可讲，不过就是些日常起居吃穿用度之类，她讲得意兴索然，她娘亲却是听得津津有味，连带着那原本神色落寞的栖霞都参与进来，两人联合，有刨根问底之势。
陈琬被缠得不耐烦，又实在是没甚可讲，她本想着讲崇文馆见到那副美人抱梅图，可那事却又会将陆修牵扯进来，到时候自然又有别的麻烦，想了想便道，“我那日陪着锦儿去崇文殿学书，闲来无事在附近转悠，竟转到一屋中，满屋都挂着美人图——”
“想来是那些皇子皇孙们无聊消遣之物。”栖霞插嘴，竟是红了脸。
陈琬斜睨她一眼，打趣道，“大嫂你想哪儿去了？那屋中的美人图，皆出自本朝的宫廷画师之手，单有一副美人抱梅图——”她说到这儿，小心地望了眼陈夫人，却见她单手撑着额头，似有倦意，忙道，“娘亲，你若是倦了……”
陈夫人轻轻摇头，“我不碍事，不过是听你提及那美人图，想到我幼时见过的那副美人图了，不知是不是同一副，那图并无落款，上头却按了好些印章，像是历代圣人的典藏，可论说说典藏，怎可能就随意地悬在崇文殿里呢？”
陈琬一听她娘亲小时见过那画，顿时也来了劲头，坐直了身子，扶了扶头上摇摇欲坠的发髻，“那画中美人眉心一点痣，当你瞧着她时，她那目光竟像是能望进人心里头去一般，好生奇怪。”
“想来是那作画之人技艺高超吧。我幼时跟着兄长去西市画廊，那里也曾悬着宛如真人的画像，就这么瞧着你，怪可怕的。”栖霞附和道，她那样的出身，自然不知个中缘由，只以为是那些画师们的技艺高深才画得出那般栩栩如生之画。
陈琬笑道，“恐怕不止这些，我想是那作画之人太了解画中之人才会画出那般美好的人物，我那日心情不佳，瞧着画中美人，见她秀美紧蹙，竟似知我心事般，可她明明又是带着笑意，叫人称奇。”
陈夫人沉默不语，将视线落向帐席一角，陈琬随着她的视线一同望去，却是空无一物，便转过头望着她，也是半晌无话。
小厮桂宝一直就呆在这帐中，见三人间气氛诡异，精明的眼眸骨溜溜地一转，挑了帐帘便出去了，也不知是去往何方，陈夫人来不及问话，就见那帐帘在风中吹起，哪里还有桂宝的人影。
“这些个人，就没有一个是省心的主儿。”陈夫人怒道，“你父亲整日和那些酸人呆在一处，多少事情都不告知与我，倒是这厮竟知晓个七七八八，每每问及你父亲之事，竟是从他口中得知，这府里哪有我的位置！”
陈琬心道这桂宝口风紧得很，又是个识人颜色的人物，父亲会将他做心腹也是明智之选，却又听陈夫人骂道，“还有瑕哥儿，放着好好的福生不要，竟是将那不知来路的墨珠带在身边，共食共寝，那妖精也是整日穿红戴绿，生怕别人瞧不出他的出身，白白糟蹋了侯府的名声……”
她说这话时，陈琬一直那眼睛斜觑着栖霞，按理说这栖霞已是陈瑕屋中人，自然会对墨珠有所忌讳，未料到栖霞面色如常，似乎陈夫人所言之人同她毫无关系。
陈琬不爱听这些家长里短，忙插了话将话头转开，又聊了些别的有的没的，正说到兴头上，却见那桂宝回来了，在外头喊道，“侯爷郎君回来了。”
栖霞忙跪行到陈夫人身后，两手放在膝上，低眉敛首，一副恭顺模样，陈琬心内微哂，果真如她所料，这“屋内人”的身份，恐怕也只有她娘亲单方面给予吧。
陈琬素来对自家父亲有些畏惧，此时也不敢在面上表露什么情绪，恭恭敬敬地伏在地上行了礼，没她父亲的开口也不敢起身。
她垂首，额头贴地，听到自己的一颗心怦怦跳得厉害，也不知过了多久，但听她父亲沉声道，“起来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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