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晓婉并不接李柒月的话，而是稍稍偏过头，半眯着眼眸看向跪在地上的桂枝。
小婢女哭的满脸梨花带雨，身上的桃红衫子映着她的小脸，还颇有些楚楚可怜的味道。李晓婉眸光渐渐深了些，前生记忆翻涌上来。
这个桂枝乃是蒋清霜当家的时候，特地安插到李婉雪身边的，作用跟绿柚一样，方便她们时刻注意李婉雪的动向。
“你叫什么名字？”李晓婉哼了一记冷笑，凝视着桂枝。
桂枝缓缓抬头，对上李晓婉深沉目光的时候，她周身没有的颤颤发抖。但想到自己病重的娘跟年幼的弟弟，她只能硬着头皮迎上去。
“二姑娘，人在做天在看，您以为您装出不认得奴婢的模样，就能将您做过的事情抹灭么。二姑娘，奴婢多谢您给银子给奴婢，让奴婢为娘亲治病。但是……”
根本没让她把话说完，李晓婉厉声打断她，“你口口声声说我买通你，敢问我每次给你多少银子，啥时候开始给的。还有，我每次派去跟你传话的人是谁，多久传话一次？”
“每次，您每次给我五两，不，二两银子。两，一，一个月一次。传话的人，传话的人是，是您房里的小茜。”桂枝被李晓婉问的慌乱，胡乱的回答。
“噗，桂枝，你还不说实话么？”李晓婉又笑了，落在桂枝身上的眸光宛如刀子，仿佛要将她扎穿。
眼看桂枝就要露馅儿，李柒月又开口道：“二妹妹你这是做什么，你这样恐吓她，她如何敢说实话？”
“大姐姐！”听到李柒月的声音，李晓婉偏过在桂枝身上的视线，看向她，“桂枝是三妹妹房里的丫鬟，怎么您倒是比三妹妹还要关心呢？”
话到这儿，李晓婉故意顿了顿，“桂枝在派去伺候三妹妹之前，原本是在三婶娘房里的。难不成，大姐姐是那时候跟桂枝生了感情，主仆情深？”
李晓婉话一出，李柒月脸色瞬间白了。
她这一席话说的高明呀，不显山露水的，就将桂枝与自己攀上关系。李柒月自然不能让她得逞，忙道：“二妹妹说的什么话，丫鬟身份虽低，却也是人。她们……”
李晓婉没心思听李柒月胡扯，烦躁的皱了皱眉，打断她，“大姐姐，您是什么样的心思您自个儿心里清楚。看来今日这脏水是铁定要往我身上泼了，祖母，报官吧！”
语罢，李晓婉直挺挺的跪到老太太跟前，“祖母，孙女根本没做过这事儿，所以孙女不会人。孙女不是京兆尹，没有权利去调查任何人，不如上报京兆尹，只要一查，自然水落石出。”
“不可以！”未等李晓婉话音落尽，李柒月失声喊出。
老太太也轻蹙起眉头，瞪向李柒月。
李柒月脸上讪讪，道：“祖母，事关咱们李家名声，自然是不能报官的。”
“祖母，便是不上报京兆尹，也能上报内狱呀。内狱专司内宅之事，她们多的是方法与手段，将此事查明白了。”李晓婉又笑道。
“其实这事儿也不难查的，桂枝收了银子，银子在哪儿。还有桂枝说接头的是我房里的小茜，她们见过几次，府里人多口杂，总有人知道端倪。谁，都跑不掉！”
这时，桂枝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李晓婉眼角的余光一直瞟在桂枝身上，在大荀，没有人不知道内狱的。所谓内狱，便是专门处理后宅事情的衙门。
世家大族，总有一些事情上不得台面。但是世家大族的脸面也是要顾的，所以便由内狱出面，将事情给解决。
像她们今日这事儿，牵扯到李家三位姑娘。若真报到内狱去，桂枝是必死无疑。李家的脸面，总比她一个丫鬟紧要。
“二姑娘，不要报到内狱，我说，我全都说。”桂枝再也绷不住了，爬到李晓婉身边。
她不是傻子，她知道此事上报到内狱，那此事必定全由她来承担。与那男子私相授受的哪位姑娘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维护住李家颜面。
“是大姑娘，是大姑娘命我这样做的。我娘亲病了，弟弟又年幼，大姑娘给我银子，让我以二姑娘的名义捎信给罗公子。还说，事情败露，就全赖到二姑娘头上。”
“你，你胡说八道！”李柒月彻底慌了，指着桂枝的鼻子斥声大骂。
“大姑娘，我不想死，我真的不想死。您，您不要怪我！”桂枝连连磕下头。
“祖母，她说谎，她说谎！”李柒月也跪下来，看着老太太。
“大姑娘，桂枝有没有说谎，您心里最清楚！”就在这时，一道蹁跹的身影从门口进来，是大腹便便的云姨娘。
她已经有五个月的身孕了，但是大夫说是双生胎，所以肚子比寻常妇人大。
“你不好好养胎，怎么过来了？”老太太瞧见她，皱眉道。
云姨娘先是恭谨的给老太太见礼，“见过老太太，这事儿牵扯到妾身的女儿，妾身怎能不来。妾身，还有一事要禀明。这桂枝，根本就是大姑娘的人。”
“云姨娘，你不要胡说。”李柒月暗叫不好，侧头瞪云姨娘一眼。
云姨娘不以为然，慢条斯理道：“这桂枝当初便是夫人送到雪儿房里来的，但是这些年，桂枝为大姑娘跟夫人做了多少事，妾身不说，不代表妾身不清楚。来人，拿上来。”
她话说完，立马有婆子拿了一个箱笼过来。
“这是？”老太太脸色沉下来，看着云姨娘问。
“这是大姑娘打赏给桂枝的。”云姨娘如实回答，“这些东西，除了在桂枝房里搜出来的，还有妾身从当铺赎回来的。大姑娘大可看看，是不是你送的。”
箱笼打开，里头那对质地上乘的翡翠镯子，映入眼帘。
老太太认得，那是当年老大统领打了胜仗归来，全家都得了赏赐。那对镯子，就是赏了三夫人。还有那支红玛瑙金簪，是她赏给李柒月的。
“大姑娘跟夫人做的事情何止这些呀，老夫人若是想听，妾身一桩桩与您说。”云姨娘在丫鬟搀扶下起了身，规矩的与老太太道。
她一直被蒋清霜压制着，好不容易得了机会，自然不会放过。
老太太的脸色冷下来，瞪着李柒月，“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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