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的陈跃民回到村子里,要么被村里的领导拉去做客聊天,什么大城市是啥样的,什么大学都教得是啥,甚至还向他讨教如何管理生产队。
要么在家招待拉扯着孩子过来取经的乡亲。
走在村子里,时不时地会被人殷勤地喊住,热情地招呼他进屋里坐会喝茶,然后他矜持又自得拒绝,走远后,都还能听到身后别人对自己满口子地夸赞,都能感觉到无数道灼热的目光落到自己的身上,哪怕他不回头看,都能想象得出,那一双双眼里透着羡慕与尊敬。
然后这一切全毁了。
还是有络绎不绝的人上门来,可不再是来跟他请教,而是来要债。
他也不敢踏出家门一步,因为如今的他,走到哪,都有人在他背后指指点点。
陈跃民想不通,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是哪里出了偏差?
他回来前都想好了,先跟张小满退亲,然后跟赵丽丽结婚,虽然他的意思是婚礼在城里办,可要是赵丽丽坚持的话,也可以现在村子里办好,等回城里再办一场。
就是退了亲,村子里说的最多的害死张小满,却不大会说到自己的身上,谁让他是张家村唯一的大学生,又谁叫张小满却是只大字不是几个,只会写她自己名字的地道的村姑呢。
早在外人眼里,他们早就不般配了,而他只是提早结束这个错误。
然而他如愿地退了跟张小满的亲事,还没来得及高兴,就莫名地被抓,接着发现自己头上顶着一片绿云,还不容易被放出来,紧跟着就被人逼债,他那两个目光短浅的嫂子就闹着分家,让人看足了笑话。
最让他不能接受的是,自己堂堂一个大学生,居然被一个村姑给设计了,最后被逼无奈跟对方有了婚约。
听到敲门声的时候,陈跃民是吓了一跳,他以为又是村子里的人来讨债了,转而一想这会儿他们还没下工,提着的心瞬间放了下来。
只是看到张小满,他先是恍然大悟,他有今天,不就是张小满害得吗?而后他整张脸立马拉下来,要不是张小满咄咄逼人,他也不会被人追着逼债,他家也不会分家让人看了笑话,他更不会被逼无奈地答应跟张小红的婚事。
甚至他隐隐觉得,要是当初张小满不同意退亲,是不是他就不会有机会被人取笑喜当爹,就不会又后来的的事了?那他现在还是人人羡慕的大学生。
亏得张小满不知道陈跃民的心声,要不然她一定拿新鲜出炉的热腾腾地猪屎糊他一脸。
所以陈跃民看到张小满,那可谓是新仇加旧恨,仇人见面?能不眼红吗?
他强压着心头的火气,硬邦邦地问张小满,“你又来干什么?不是还没到一个月吗?”
要不是想到张小满之前的威胁,他一定,一定……陈跃民双手握成拳,手背青筋暴起,克制住动手的冲动,他告诉自己,现在还不是时候,只要他回到学校,只要他毕业,总有一天他会让对方后悔之前跟今天的举动。
张小满还没说话,陈跃民已经认她是来者不善。
张小满不知道陈跃民的心思,就是知道了也不会放心上,她不觉得自己会有后悔的一天。
他也没让陈跃民失望,她看到陈跃民难看的脸色,但不影响她的好心情,谁会跟钱过不去,而且她跟陈跃民可以说是有仇,对方越不高兴,她越开心。
“还没恭喜你得了了门如意地亲事,你未来老丈人不仅仅愿意把女儿嫁给你,还出手大方,听说给了你一百块钱养家。”她笑眯眯地说,“你看是现在你手头宽松了,是不是该把我的债还了?”
陈跃民整张脸都黑了,别以为他没听出对方是在讽刺他吃软饭,哪怕这是个事实,他也不高兴听人大伙起。
更何况,这门亲事怎么来的,他心里清楚。
张小满一而再再而三地戳到他的痛处,陈跃民真恨不得撕掉她那刺眼的笑。
只是看到张小满慢悠悠地掏出一张纸,他心里再愤恨,也不敢轻举妄动,他知道,那是他亲手写的欠条。
“我现在没钱,等十天后才有钱还你。”陈跃民梗着脖子说道。
哪怕张小满已经扯下他身上的那层遮羞布,他也不愿亲口说出只有跟张小红结婚了,张国柱才会把钱给他的事。
听他这么一说,张小满就眸光一闪,多少猜到张国柱的用意,看得出,张国柱对这个新鲜出炉分女婿不大信任啊。
不过想到张小红的话,她仍怀疑地看向陈跃民,陈跃民双手用力拽了拽,二话不说地回屋里。
张小满站大院门口的台阶上,无意识地往里扫了扫,等看到原本还算宽敞的院子中多了两道崭新的墙,东一道西一道的,中间就剩一条从院门口通往正正院的三间房的路,只有一人宽,那就是如今陈父陈母跟陈跃民的房间,最后一间就是灶房。
知道陈家分家,她还是头一回看到。
陈跃民很快就回来了,手里拿着的纸扔向张小满,然后报复性的一笑,“对了,我忘了你小学都没读完,还认得字吗?要不要我念给你听?”
张小满不理陈跃民的挑衅,接着空中好飘飘荡荡的纸,一看,还真是陈跃民说的那样。
既然知道陈跃民手上没钱,张小满也不跟他磨叽,“行,那就十天后吧,到时候你直接……”她本来想说我家,话道嘴边改了扣,“你直接拿到养殖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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