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傻眼了。
他甚少有这样目瞪口呆的时刻，还有一股极重的心虚，他无措地看着苏久久，好像一个干了坏事的小孩。
苏久久也傻眼了，这、这什么情况？
霍这手是有毒吧，一碰就能让玉玲珑死掉。
随即反应过来，恐怕是玉玲珑一时之间吸收的毒素太多，于是不仅果子变黑了，整个植株都枯萎了。
她拧起眉毛盯着霍看，如果真是这样，这小孩儿该毒成什么样？“你现在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吗？”
她表情很严肃，严肃中还带着浓浓的惊诧和不确定，但唯独没有恼怒，好像霍弄死的不是一盆十分昂贵珍贵，所有权属于别人，而且她即将要抱着去交差的东西，而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观赏盆栽一般。
她更关心这个小孩的身体。
霍心底暗暗松了一口气，他都没发现，他很怕她会因此恼怒，对自己不满。
他说：“我感觉，我感觉好像身体一下就轻松了许多。”这是实话，刚才那一刻，身体里一直以来令他沉重不适，压得他整个人骨骼都变形了一般的东西，似乎被抽离了一部分，虽然只是一小部分，但他也感觉到了几乎从未有过的轻松舒适，连呼吸都变得轻快了许多。
联系到之前隔着窗户听到的话语，霍的心率再一次变速，所以这是他体内的毒素被吸收走了吗？
他盯着枯死的黑乎乎的植株，眼神变幻，他从未想过，自己是中了毒。
所有人都告诉他，他是天生长不大，所以他那么得过且过，对于所有安排都毫不反抗，他也一点都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不期待所谓的美好未来，他对自己的身体，其实是十分厌恶的。
苏久久也在看着枯死的玉玲珑，也在想着和霍一样的事情，所以这小孩果然是中毒了？而且看起来他体内的毒素，比周淮还要严重无数倍。
可是这孩子除了瘦小点，脸色苍白点，营养不良点，看起来还是健康正常的啊！
她严肃脸蹲下去，与霍平视，绷着脸道：“霍，你知道你自己的身体状况吗？”
一时间霍心里想了很多，作为一个外表只有五岁孩子模样的人，他应该做出惊慌甚至惊恐茫然的表情，他应该什么都不知道，然后弱小无助地完全依赖着这个刚认的姐姐。
而作为一个有着很多秘密的人，他也不能泄露那些事，所以对于自己的真实状况，他应该什么都不能说。
可是看着苏久久严肃认真，眸子深处透着关切担忧的眼眸，霍并不想那么做。
他沉默片刻，眼底渐渐染上一片茫然，拉着苏久久的衣袖，低头悄声道：“我也不是很清楚，我只知道，我长不大，我……”他吞咽了一下，艰难地说出了后面的话，“有一件事我欺骗了姐姐，我并不是五岁，我保持现在这个模样，已经有好几年了。”
他不敢去看苏久久的眼睛，说完这句话就一直盯着自己的脚尖，印着卡通图案的白色小童鞋，是他这么多年来穿过的最可爱舒适的一双鞋子。
还有这身衣服，蓝色上衣红色裤子，还要头顶这顶黄色帽子，他从未穿过这样色彩饱满鲜明的衣服，就像他过往贫瘠枯燥乏善可陈的人生，从来没有什么色彩，这是他人生中第一注鲜亮的色彩。
而这色彩刚涂抹在他的人生中，第一笔颜料都还没有干，就要被擦去了吧，他刚刚被带入到这个家里，或许马上就要被送走了吧。
自己之所以能够博取她的同情怜惜，是因为他是个“孩子”，失去了这唯一的优势，他还有什么值得她多看一眼？
遗憾的情绪被压制在心底，霍首先觉得这样也不错，不用在她身边继续潜伏下去，就等于不用再欺骗她，这样……也不错。
他吸了一口气，嘴角露出个苦笑，正要说话，一双温柔有力的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你是说，你真实年纪其实不止五岁，却只能长这么大？”
霍有些诧异地抬头。
容貌秀丽的女孩皱着眉头，一脸肃穆：“这样多久了，谁把你变成这样的，是天生的还是人为的？曾经去医院检查过吗？……不对，你在安置区应该被检查过，每个人都要严格体检的，医生说了什么吗？看来没有检查出什么，不然肯定要报告出来的。”而霍的档案中，体检结果只写着中度营养不良，没有其他备注。
她想来想去：“霍，我们去医院再做一次检查吧！”霍怔怔地看着她她没有生气，没有觉得受到欺骗而愤怒吗？
可是，医院，他不能去。
一个有生以来最具诱惑力的选项摆在自己面前，只要自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只要全权听她的，随她做主，他或许真的有可能脱离泥沼。
可是，不行！
他拉住苏久久的衣袖：“我不去医院。”
苏久久皱了皱眉，在他面前直接席地坐了下来：“那你能告诉我你的事情吗？你既然不止五岁，你有多少岁，安置区那位是不是你的妈妈？你不去医院是自己不想去，还是不能够去，你和你那位妈妈之前是表现得不愿意被领养的，但突然你‘妈妈’就被诊断精神不正常了，我才领养了你，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其实她心底有个疑惑，霍打给她的第一个电话太突兀了，如果是为了感谢她送去的包裹，时间上是不是拖得太久了？而那个电话之后不久，她就被告知自己可以领养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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