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种不堪入耳的话传入商娥耳中,路人的指责让她感觉芒刺在背。
父亲去世,从来都没有人来给她报信,她根本不知道。
大哥只托人给她带话,让她暂时不要回家。
大哥为何要因为家产瞒着她这么大的事,她什么都可以不要的,只要能见父亲最后一面。
她不是回来争家产的,她只是想救儿子
……
商娥在心中呐喊,可却百口莫辩。
看着一脸冷漠的大哥大嫂,还有怯弱的母亲,面带讥笑的下人,商娥第一次感觉到陌生,似乎儿时那些亲情都是假的,她如同站在浩海无边的深海中,孤身一人,随波飘零。
那种陌生的窒息感让她心生恐惧。
商娥使劲的挣脱着大哥的钳制,突然“刷”的一声,商娥的外衫被扯破了,露出了洁白的中衣。
随着衣衫的破裂声,人群中顿时静默,伴随着几道吞咽声,在寂静中异常刺耳。
商娥年华二十,身姿婀娜,面容清秀淡雅,锦缎外衫扯烂后,中衣下的身型若影若现,让人浮想联翩。
商娥抱着章儿紧捂住胸口,连连后退几步,一脸惊恐的看着大哥,心中的最后一丝温情荡然无存。
突然,一名穿着绿色衣裳的女子冲了出来,她端着铜盘,一股脑的泼向商娥,一手端盆,一手叉腰骂道:
“不要脸的东西,父亲去世都没有回来奔丧,今日又厚着脸皮上门争家产,你一个外嫁的女人,荣华富贵时从不屑回娘家,现在夫家死绝了,又舔着脸回来要产业,呸,我一个丫鬟都替你害臊。”
绿衣丫鬟嘴里的话像炮仗似的响了起来,整个人张牙舞爪,刻薄狰狞。
“好了,翠儿,少说两句,传出去,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商家欺负别人孤儿寡母。”庄兰秀抱着孩子,嘴角挑起一抹讥讽,漫不经心的说道。
翠儿是她从娘家带来的陪嫁丫鬟,性格泼辣又刁钻,为她办过很多黑脸的事,最得她心,今日这一盆水,泼得她心中甚为畅快。
庄兰秀对商娥忌恨了几年,当初她娘家犯了官司,想着跟当地知府陆大人有些姻亲关系,哥哥便带着礼物登门拜访,结果,陆府大门还没得进,就被守门的门房哄赶了出来。
哥哥因为这件事没了脸面,每次回娘家,大嫂都对她冷嘲热讽,时间久了,她对夫家这个不帮忙的小姑子也恨上了。
这回,她算是彻底解了心中那口恶气,畅快极了。
商娥后背被泼了一身凉水,幸好在水泼过时,她本能的转身,才没有让怀里的章儿淋湿。
秋寒料峭,天空中阴沉一片。
阴冷的寒风吹打在商娥湿哒哒的衣服上,寒冷刺骨,冻彻心扉。
但是身上的寒冷,怎么也不及心中的冰冷。
家人的无情,周边人的指责,让商娥如坠冰窖,万念俱灰。
她紧紧抱着怀里的孩子,那是她活着的唯一念想。
若是章儿也不在了,那她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商娥全身颤抖,止不住的害怕。
“娘...”
章儿细弱的声音微微响起,他努力伸着小手,抱住颤抖不止的母亲。
商娥将章儿贴紧怀中,想要给他足够的温柔,她温声道:
“章儿乖,娘没事,章儿不要害怕。”
商娥安抚好孩子,她慢慢转身,湿润的中衣贴紧身体,在寒风中,冒着白气,水珠将她的鬓发打湿,顺着脸颊滴落到脖子中,整个人看着十分狼狈。
但此刻,各种情绪从她眼中退去,惊慌,害怕,惶恐...最后,只剩下了漠然,她眼睛直直的盯着庄兰秀,道:
“今日无论如何,五个铺子,我全都要拿回来,你若是执意相逼,那我们就官府见吧。”
“混账东西,你这个狼心狗肺的贱人。”商齐抬手,狠狠一巴掌打在商娥脸上,商娥躲避不及,生生挨下了这巴掌。
唇角渗血,商娥尤不在意,她目光坚定,直面看着商齐,斩钉截铁道:
“这铺子,我必须拿到,这是父亲留给我的,我一定要医好章儿。”
“呸,什么给孩子治病,你当大伙都不知道呢。”
“你随陆家去了帝京,不守妇道,在外面抛头露面,风言风语都传到扬中来了。”
“你那孩子明面上是陆家的,背地里还不知道是谁的野种,陆老夫人都跟着陆大人去了,就你还苟且贪生的活着,是想在商家拿了铺子,跟你那姘头,双宿双飞吧。”
翠儿叉腰指着商娥的脸面骂着,把曾经听到的风言风语添油加醋的说了出来,一时间,群情亢奋,看着商娥的眼神更加探索跟鄙夷。
商娥被骂得有些怔住了。
当年她嫁入陆家后,才发现,家翁为官清廉,夫君也只知道苦读诗书,本有些产业,却不善经营,而且经常接济穷人,入不敷出,一家人的日子过得很是清贫。
后来,她不得已,才靠着娘家陪嫁的银子,置办良田铺子,靠着以前学过的经商本事,一点点,把陆家的日子撑了起来。
她一个女子,要养活夫家十几号人口,事无巨细,劳心劳力,甚至连妯娌娘家都一一帮扶了,除了官场上说不上话,钱财上从不吝啬,为何到头来,会有这些风言风语传入娘家?
想起妯娌那张热情洋溢的笑脸,和那些参杂了铅跟磷粉混合的银珠,都明晃晃的在她眼前闪烁。
商娥的心如同被人剜掉般,疼痛不已。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