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婆子前两日看上去还好好的, 可竟然就这么死了, 罗悠宁不免有些怀疑, 但李嬷嬷面色坦然, 倒不像隐瞒了什么的样子。
她问道:“嬷嬷,她是怎么死的?”
李嬷嬷前后左右看了一眼,确定周围没人注意, 才说道:“仿佛是吓死的,那天晚上,她隔壁屋住的人听见, 她一直在喊有鬼, 别杀我之类的话, 结果第二天早上人就死透了, 不是真的闹鬼,就是心里有鬼呗。”
李嬷嬷的描述与前两日疯婆子提到莺歌的反应差不多,罗悠宁不禁有些信了, 疯婆子那么怕鬼?也许真是吓死的?
但她没有表现出来,反而问道:“我能见见住她隔壁的人吗?”
“那是自然。”李嬷嬷应承道, 招手让一个年轻的宫女过来,“阿夏, 你过来, 姑娘有话要问你。”
宫女跑到近前给他们行礼, 罗悠宁看了看李嬷嬷, 道:“嬷嬷有事先去忙吧。”
李嬷嬷依言下去了, 小宫女神色有些紧张, 咽了咽口水。
“阿夏,你如实回答我的问题。”罗悠宁板起脸来,还是能唬人的,至少这个小宫女浑身都透着畏惧。
“你住在疯婆子隔壁?与她关系如何?”
阿夏点头:“是,她脑子不清楚,平时都是奴婢给她拿饭,嬷嬷见她可怜,吩咐奴婢多照顾一些。”
罗悠宁又问道:“两日前的晚上,你都听到了什么?”
阿夏回忆道:“奴婢是半夜惊醒的,那时候,只听见疯婆一直在喊什么鬼啊,饶命,别杀我。奴婢嫌吵,就敲了敲墙,后来就没动静了,结果第二天早上送饭的时候,人就死了。”
“那你有没有听她提起什么人?”
阿夏摇头:“没有,疯婆平日里谁都不记得,叫人都是啊啊的大叫。”
这小宫女一脸纯良,说话的时候眼神也没有飘忽不定,罗悠宁姑且信了她,问道:“你知道是谁把疯婆的尸体扔到乱葬岗的吗?”
阿夏道:“是朱公公,宫里这种死人的事都是他在管。”
罗悠宁与卫枭一同从罪奴所走出来,走了一段,她看着身边面色冷沉的少年,道:“你觉得疯婆的死是巧合吗?”
卫枭直言:“说不好,也许是我那日下手太重,让她直接吓死了,也许是有人捣鬼。”
“既然这样,我们去找找疯婆的尸体吧。”
罪奴所的人有可能说谎,但死人不会,他们找到了运送尸体的朱公公,问清了疯婆被送到哪里,便一起出宫到了城外。
城外的乱葬岗很大,若不是问了朱公公,他们怕是要找上一天一夜。
罗悠宁要跟卫枭进去找,却被他拦住,少年从她袖子里拿出丝帕给她系在耳后,“在这等我。”
卫枭进去没多久,仇震带着人赶过来,见到罗悠宁一个人在这,问候道:“罗姑娘,我大哥呢?”
罗悠宁指了指里面,仇震便让他带来的人跟着去找,只有一个消瘦的年轻男子没有动。
仇震介绍道:“这位兄弟原来是个仵作,后来被人陷害投奔了我们黑鹰寨,正好今日派上用场。”
话音刚落,里面有人跑出来,“找到了,二当家。”
仇震脸一黑,黑鹰寨虽然如今改行不做土匪了,可那的人还是改不了叫他二当家的习惯,他看着罗悠宁,不好意思道:“见笑了,罗姑娘。”
几个人抬着一具尸体出来,卫枭走到罗悠宁身边,道:“看过了,确实是疯婆。”
那个身形消瘦的年轻人把草席揭开,露出了疯婆子一张惊惧的脸,眼睛夸张的睁大,面部青黑,由于是夏日,又在野外风吹日晒,尸体已经开始发臭腐烂。
罗悠宁刚看了一眼,就被卫枭捂住眼睛带进怀里,“听话,闭上眼睛。”
罗悠宁只能忍着好奇心,听着周遭的声音。
仵作从随身的小箱子里拿出工具开始验尸,过了一会儿,罗悠宁听见他开口道:“世子,此人的确是惊惧而死,小人没在她身上验出任何中毒的迹象。”
卫枭眉心微拧,道:“既然如此,把人安葬了吧。”
疯婆的本意虽为害人,但她放那一把火也算间接帮了莺歌,否则先帝不会那么干脆的以为人死了,从而没有追查。
“我们走吧。”卫枭拍了拍怀中小姑娘的肩膀,仇震带来的人已经将疯婆就地埋了,让她入土为安。
一行人回到城中,卫枭先把罗悠宁送回靖国公府,而后才与仇震他们分开,回到晋王府。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姜国使臣已经在金陵留了一个月,左执本想再多待一段时日,但姜国小皇帝那边不干了,连着送来了好几封催他回去的急召,最后一封用朱笔写的,血一样的颜色,左执打开时吓了一跳。
他出发回姜国的前一日,来到晋王府与卫枭辞行。
两人这次还在小院里面对面而坐,桌上放着一坛酒两个瓷碗。
“我要走了。”左执沉声开口。
卫枭面上没什么表情,没有开心,更没有难过,他道:“早该走了。”
左执脸上不露声色,却暗自磨牙,“我走了,你没有一分不舍吗?”
半响,沉默如许,少年一个字也没有说,给自己倒了一碗酒。
左执深吸一口气,一时间他竟不知这孩子到底像谁,他们左家人有这么难搞?
“罢了,也不必你想着我,好好活着便是了。”左执从衣襟里掏出一块纯金令牌,上面刻着姜国的文字,他把令牌推到卫枭面前,道:“收好,拿着它你随时可以到姜国找我,我在樊宅留了十几个人给你,有事找樊老板,那些人你可以随意动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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