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啥玩意儿？”年轻人的惊诧还没结束，和尚的身形已到了那几个大汉面前。那古朴的剑鞘刹那间便已脱离腰间，手起鞘落，快得无法捕捉。只听沉闷的“咚咚”几声，那几个大汉统统抱头痛呼，丢下几句狠话便匆匆逃离。
“你真是和尚？”年轻人屁颠屁颠地跑上来，一脸不可置信，“怪不得那老女人……”
“口下留德。”
“……那女人不敢再乱摸你了……”
“……”
“和尚去哪儿？捎上我！”年轻人疾步上前追上他，跟在后头问个不停，却还是吊儿郎当的模样，“请问尊号啊？”
“归宗。”
“好奇怪的法号……我叫小机灵，是不是很正常？”
“……施主不要再开玩笑了。”
“唉，真没趣，又被看穿了……”
一路上年轻人的絮叨嬉笑，似乎也给这原本应该单调的旅途添上不少乐趣。归宗性子稳，不多言辞，只是默默地听着，也不嫌他烦，偶尔还能回上两句。两人就这样一前一后地慢慢地走，竟也在天黑前到达了又一处村庄。
“天地为家啊天地为家……”年轻人看着归宗一脸坦荡地叩门求宿，不禁感叹。
夜幕低垂，华灯初上。
“和尚睡地，我睡床。”年轻人四肢大敞地躺在木板床上，仰望天花板懒洋洋道。
归宗摇了摇头，也没多说什么，默默开始打地铺。
年轻人看他一声不响地打完地铺和衣而睡，突然开口问道：“你一直都是一个人？”
“是。”归宗背对着他，回声道。
“嘿，真耐得住寂寞。”年轻人支起身子来，“不过日后就有扶风小爷给你做伴了！……喂，别偷着乐儿，好歹吱一声……”
鸡鸣划破天际，又是新的一天。
扶风迷迷糊糊地从床上爬起来时，归宗已经收拾好床铺，坐在地上安安静静地打坐了。
清晨的阳光从窗口照进来，洒在归宗的身上。他逆着光，表情庄重却又安详，手上一串檀木的佛珠闪着莹莹光辉，煞是好看。
“和尚，”扶风应该是还没睡醒，声音黏黏糊糊的，“头真亮。”
“……”
用完一顿简单的早餐，两人又启程上路。
“归宗师父这是要去哪儿？”睡醒后意识到清晨失言的扶风似乎有意悔改，一路上对归宗对毕恭毕敬的。
归宗也真是好脾气，对扶风的态度一如当初，“不知。”
“……你可真随性……罢了罢了，反正我也是走到哪儿算哪儿，留着条命就行。”他们开始进入繁华的小镇，街上的行人渐渐开始多了起来。扶风左看右看，抬手就又顺了个鼓鼓的钱袋回来。
“这个坏习惯，还是改掉较好。”前面的归宗突然道。
扶风吓了一跳，刚到手的钱袋差点没接住。他拍了拍胸口顺气，一脸埋怨道：“别吓人。”
归宗没回话。
繁华的市街总能引起不少人的兴趣，包括扶风。一路上走走停停，见了不少新奇的物什，也顺道收获不少钱袋。
归宗不知注意道了没有，竟一直没再多话，只是陪着他走马观花。
气氛正好，突然间一声马鸣惊起，熙熙攘攘的人群瞬间让出一条道来。
“这位大哥……喔！你踩到我的脚了……喔，大娘……”扶风被突如其来的拥挤闹得手足无措，抬头只见一队人马浩浩荡荡地从路中间走过。
“官兵？”扶风轻声道，“好威风啊。”
为首的那人叫嚣着让没来得及让道的老人家滚到一边，甚至用手中的剑鞘推搡着老人的后背。
归宗听出他语气里的讽刺，却没有接话。
“刁民。”其在高头大马上的官兵头头高扬起头颅，不屑地哼了一声，扬鞭催马，继续前进。
“和尚看得下去？不过去说教说教？”扶风挑挑眉头，转头去看归宗。目光从他的脸上流转至他的腰间，扶风知道在那衣袍下遮着一把剑。
归宗双手合十，闭目不语。
“到底还是保命比佛法重要。”不轻不响的一句讽刺，归宗听见了。
但他还是什么也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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