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初入剧组的时候, 靳子娇完全就是个小白。
她家里条件好, 一路上学长大，从来没跟自己阶级以外的人有过接触。去剧组第一天, 见到剧组下榻的快快捷宾馆，愣了足足有三秒钟。最后在剧组其他同行的催促下, 才给了身份证办入住。
当天晚上，靳子娇被吓哭了。
浴室里有一只巨大的蟑螂，蝉那么大，还会飞。
靳子娇裹着浴巾冲出房门的时候，慌张混乱, 连手机都没敢拿。
照她内心的想法, 是再也不要住着狗日的酒店了，当天晚上就要拎包走人，换五星级入住。
然而下一秒，隔壁房间的人就推门出来了。
隔壁, 住的是何知景。
男人穿得很得体，如果不是头发还是湿的, 大概完全让人看不出他是刚洗完澡出来。
但靳子娇也顾不得这么多了。
她看到救兵似的跑到男人跟前, 声音里几乎带着哭腔：“蟑螂，好大一只, 在浴室里……”
何知景神情温和地安抚她：“没事，我来处理。”他说完, 微微停顿了两秒, 回自己房间拿了件衬衣出来, 递给她的同时拨通了电话。
很快，宾馆的后勤就来了，带着扫帚之类的工具，很快就把蟑螂给请走了。
靳子娇已经冷静下来。
看着自己身上披着的衬衣，想到刚刚慌张的样子，脸颊一点点红了。
“何导，我……”她低声开口，心里有一大堆的窘迫，不知道该怎么表达。
何知景温柔地笑了笑：“北方没有这么大的蟑螂吧？剧组条件艰苦，辛苦你了。”
他笑起来，桃花眼的眼尾微微上扬，让靳子娇想到古装剧里的狐狸精，一个眼神就把人的魂魄摄走了。只不过他没有那样的妖艳气。而且，即便把魂魄勾走了，那也是自愿的。
靳子娇后来也没换宾馆。
想到隔壁住的人是他，就什么蟑螂老鼠都不怕了。
他借给她的那件衬衣，她到最后也没舍得洗，更不舍得还给他。就这么挂在自己的房间里，偶尔凑过去嗅一嗅，跟他的人一样，有好闻的清冽气息。
都说暗恋和仰慕这种情感，不过是距离产生美。一旦接触了本人，就不复存在了。
但对于靳子娇而言……
没有幻灭，只有越来越深的喜欢。
4.
暗恋一个人，与对方有关的一切都能让她心情明媚。
靳子娇在剧组的身份是何知景的助理，可其实何知景根本没有什么事情要她做。
他是个不喜欢假手于人的性格，不论公事还是私事，都会自己提前准备妥帖。别的导演让助理帮忙拿水，泡咖啡、买饮料，何知景统统不用。反倒是他，休息的时候去买冰棍回来，还会给靳子娇在内的其他工作人员带一份。
靳子娇坐在何知景身边的小板凳上，吃着冰棍、吹着小风扇，有演员过来看见了，笑着打趣她：“这是哪家的闺女，来这儿体验人生来了？”她才意识到不妥。
这时候何知景就笑着维护她：“是我的助理，忙里偷闲，休息一下。”
靳子娇仰头看他，只望见男人温柔的笑，看不出其他任何。
她总觉得面对她的时候，何知景像是个纵容孩子的成年人，温柔也温和，只是没有拿她当个大人来看待。
她在他眼里，只是个孩子。
靳子娇想明白这一点，有那么几丝挫败。最后决定大胆地，再往前迈一步。
她开始每天早上给他准备好矿泉水，下午会有下午茶，还有拍夜戏时候的宵夜……
身边的人打趣她跟何知景之间的关系，男人就淡淡笑着，否认道：“怎么，羡慕我有个好助理吗？”
靳子娇就在旁边乖巧地垂着脑袋，心底偷笑。
他说什么都好，只要不赶她走。
***
何知景拍片子，很有自己的风格。
他的镜头语言跟别的导演不同，没那么文艺，但也没那么写实。他喜欢用平铺直叙的手法讲故事，但当节奏平缓，看似没什么亮点时，又总会有出其不意的转变。
他没有单纯的拿靳子娇当个助理。
他是作为她的老师，教了她许多实用的知识。
在这样的名导身边，靳子娇成长很快。但同时，她的风格也受了他很大的影响。以至于之后很久，当两人分开的时候，靳子娇拍摄出来的东西里都还有着很明显的，他的影子。
但这都是后话了。
暗恋这种情绪或许根本就是瞒不住的。
尤其是在靳子娇这样简单又直白的人身上。
拍摄中有一场大雨里男女一号对骂的戏。何知景过去跟演员讲戏，道具组还在准备着的时候，有人误按了开关。洒水机形成的巨大的雨幕，把何知景跟两位主演淋了个透。
做错事的人很快被组长拎着过来道歉，说是第一天上班，紧张到出错。
何知景就只是笑着说：“没关系。”
男女一号知道今天有这场戏，姜茶、毛毯都准备齐全，只有何知景，湿着衣服坐在导演棚里，一忙起来连口水都顾不上喝，更别说回去换衣服了。就这么一直撑到了夜戏拍完。
收工的时候一阵风吹过来，靳子娇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何知景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仿佛是感受到靳子娇的目光，男人笑着解释道：“风吹得鼻子痒，不是什么大事。”
靳子娇咬着牙别过视线，不敢多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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