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愈发的暗了，海风中不仅夹杂着浪涛溅起的水沫，还有星星点点的雨滴。
前舱装满了大鱼，高高堆起如一座小山坡，三尺多长的，四尺多长的，还有几条超过五尺。
苏成峰把鱼摸了又摸，就在他手里，还是难以置信。
“近海居然有五尺长的鱼？”
自己这老渔民真是瞎了眼不成？整个石崖村的渔民都瞎了眼？
“或许是从远海迁徙来的，暴风雨将至，它们是在躲避风暴。”苏服白随意的说道。
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不安的气息，修仙者的感官比寻常人敏锐，他似乎把握到一些，但又说不清楚，模模糊糊，只是感觉这次的暴风雨很不寻常。
渔船正在返航，海岸已在不远处，天空中，地魂附身的海鸟翱翔着，超强的视力看清岸边等候的兄弟叔伯的身影。
苏服白暗暗松口气，再大的暴风雨，岸上终归是安全的。
他更担心的是海兽，突然出现在近海，突破天魂的巡逻，给渔船带来危险。
只要上了岸，海兽也就算不上威胁了。
渔船顺利靠岸，三尺多、四尺多的大鱼让他的叔伯兄弟们目瞪口呆，随后欢笑着卸货，都在讨论这么大的鱼能卖多少钱。
苏服白准备帮忙卸货，被叔伯兄弟们劝走——他没干过卸活鱼的活，帮不上忙。
因为制作“剑符”的缘故，今天比往常出海的时间长，靠岸时已经快到傍晚。
他提前打过招呼——没说远海和“剑符”的事，只是说找鱼群可能要花些时间。
“难怪要多花时间，多少年没见过这么大的鱼了。”
叔伯兄弟们都在惊叹。
今天的晚饭又是阖家欢笑，苏群这些天显得越来越年轻。
“明天把大鱼送去镇海城，一定能卖上不错的价钱。”苏群哈哈大笑。
“这次的暴风雨似乎不同以往。”苏服白若有所思的说道。
苏群点头，舒展的眉头皱起，“是有些不同寻常，可能会持续不少时间。”
近来家中收入丰厚，否则就难熬了，说不准要死上一些人。
“鱼最好别卖了，钱可以以后再挣，家中食物要多准备些。”
爷爷迟疑，这一船鱼可能十两银子都不止，他舍不得留下自家吃。
苏服白继续劝说:“有我在还怕没鱼吗？等把大船接回来，即便找不到三四尺长的大鱼，一船鱼挣的钱也跟今天差不多了。”
“挣钱是为让家里人过得更好，如果暴风雨持续的太久，家中缺少食物，一家人忍饥挨饿，空有银子有什么用？真到那时候，银子只怕是买不到任何吃的东西。”
苏群被他说服了，点点头，语气还是有些不舍，“都留下吧，家里安安稳稳度过这次的暴风雨。”
“成峰，你两个妹妹家不宽裕，明天给她们送些米面，顺便带几条大鱼过去。”
“这些年为了接济家里，她们受了不少委屈。”
苏群是个有决断的人，当即让儿媳、孙媳把五尺长的大鱼全部下锅，炖一锅鱼汤。
海风吹拂着小小的渔村，夜色清寒，暴风雨将至，温度下降许多，一碗热腾腾的鱼汤令人浑身发热，心情愉悦。
……
半夜，苏服白从“哗啦啦”密集的雨点中惊醒。雨终于落下，风也更大了。
推开门，寒风刺骨。
没多久又响起人声，有房间漏雨。
前些天家里把渔船彻底修葺一遍，房屋也修整过，只有两间房漏雨。低声商量几句，将人安置在其它房间，等明天再修。
夜晚，只剩下风雨声。
苏服白没有回屋，遥望阴沉沉的天空，乌云遮挡了星和月。
他终于知道不安的感觉来自何处。
风从指缝间流过，不止是风，还有灵气，虽然比不上远海，但是比先前要浓郁的多。
灵气的变化早已开始，“体如新玉”之后，他对灵气的感知更加敏锐，身体察觉到异样，只是他自己还没有反应过来，不知道异样的感觉来自何处。
“岛屿上灵气稀薄是因为上古时期大能们互相厮杀肆意使用天地法则之力，导致天地法则紊乱，至今仍有部分紊乱的法则之力残余在大地中，排斥灵气。”
苏服白低声自语，眼中闪过惊喜，随后又有些不安。
“是残余的紊乱法则之力终于消失，灵气回归陆地？”
果真如此，对他的修行是大有好处的。
出远海要花费不少时间，一来一回耗费的时间更多，而且只能在白天。
灵气回归陆地，意味着每天能用于修行的时间大幅度延长。
“岛上有修行天赋的不算少，能出远海修行的却不多，如果灵气回归陆地，意味着所有具有天赋的人都能修行。”
石崖村里就有五六个。
“灵气的变化不仅影响修仙者的修为，也影响利益分配，很可能会乱上一阵子。”
“剑符”贴身携带，睡觉时也不例外，冰冷的触感令他稍稍安心。
“灵气不再排斥陆地，意味着海兽也不再排斥近海，以后出海会更危险。”
变化就在眼前，但危机不是迫在眉睫，真正迫在眉睫的是另一件事。
“不知道苏云的修为如何了，是否已经‘体如新玉’，按理说应该已经达到了。”
苏云手里有法器“驱兽”，能去远海修行，在他自己看来，时间是站在他那一方的，拖得时间越久对他越有利。
如今灵气变化，在岛上就能修炼，苏云必定心急，很快就会找上门来报仇。
双方都是“体如新玉”，他准备了什么手段，能有确切的把握胜过自己？
“好在已经制成‘剑符’，不管他有什么手段，我都会用剑气斩破。”
关上门，将寒风阻挡在外。
海风呼啸，雨点噼里啪啦，苏服白无心睡眠，就在屋中演练起粗浅的拳法。
一招一式生猛有力，不多时身上便被汗水浸透，浑身炽热。
紧闭门窗的房间令他感觉到沉闷，挥洒的汗水越多，奔流的血液滚烫，沉闷的感觉便越是强烈。
推开门，寒风灌入，带走身体的燥热，也带走胸中的沉闷。
雨水随之灌入，苏服白反手将门关上，走入雨中。
雨点比风更冷，还有一丝腥咸的气味，身体的温度陡然降下来，令他感到几分寒意。
苏服白在屋外站定，夜色下，寒风中，猛烈的雨点笼罩，一拳一脚，身上流淌的不知是雨水还是汗水。
灵气细若发丝，如雾如烟，缠绕在他身上，任凭风水雨打岿然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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