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的风清冷的不似人间。
原本空空荡荡的帐篷,忽然出现一个人影。借着朦胧的夜色,他刚刚落地,狭长的眼眸一瞬便看到两个人影,卧在榻上。
不过一人在床上,另一人却是躺在一旁的矮榻上。
躺在床榻上的那位,脖子上包扎着刺眼的白色纱布,另一位却是如同没有呼吸般,沉寂着闭着眼,平日眼眸里总是嘲讽的眼睛,此刻紧紧的闭着,没有一丁点活着的气息。
让人不得不怀疑,躺在榻上的这位已经是个死人了。
狭长眼眸的人紧紧观察两秒,便走过去,看向榻上之人,很快,他注意到那人脖子的大穴上,插着的那枚银针。
他走过去拔掉那枚针。
片刻,殷南风便醒了过来。
他刚刚睁开眼,眼睛一下还没适应这样的黑暗,但很快,剑客的第六感就让他感觉到了房间内,第三个人的存在。
而那个眼眸狭长的男人也没错过殷南风眼神变得清澈时,第一眼看向的,不是危险的来源他这边,而是向着另外一边,床榻上看了过去。
床榻上的女人并没有醒过来,脸色惨白的看着如同没有呼吸。
手腕猛然一抖,狭长眼眸的男人手上蓦地多出一柄冰冷的银色光刃。
几乎就在他出招的瞬间,殷南风从榻上翻身而起,从不离身的长剑宛如银色的蛟龙,银光闪烁的瞬间卷上了狭长眼眸的手臂。电光火石之间,两道兵刃交错在一起,发出硁硁之声,匕首在剑身上飞快划过,更是顷刻间火花四溅!
“什么人?”因为长时间没有开口讲话,殷南风的喉咙里火辣辣的疼,他全身的骨骼都仿佛被碾压过一般,酸痛不已,暗中咬了咬牙,拧眉看着眼前的陌生人。
这人身上有着浓烈的杀意,却并非对他。
难道……
殷南风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姬九容。
眼眸瞬时凝紧,因为那白色纱布上渗出的红色,让他眼底风云暗暗翻涌。
“我?”狭长眼眸笑了下,用尖细的嗓音说着,“你可知,你一直守护的人,是你的仇家?”
他也看向床上的女子。眼神冰冷。
殷南风脸色更沉几分,“关你什么事!”
就像知道他会如此说,狭长眼眸满眼轻蔑得扫过殷南风面上的情绪。
他必须得承认,在看到那个女人好好的躺在哪里的时候,自己的心脏不由自主的稳定了下去。
“有意思,明明知道那人是你杀了你家的仇人,你还要如此?”狭长眼眸简直快要笑出声,“那如果我现在告诉你,当初杀你全家的人,并非是姬九容,不知道你现在是什么心情?”
殷南风脸上的神情接连变了几次。
这个人说的每个字他都听得懂,但是连在一起的时候,他却一个字也听不明白了。
“你说什么!”
“殷南风,江南殷家十六年前唯一的幸存者?八岁被奉为武学奇才,十岁就拿下过江湖七道通缉令的杀手。殷南风,偏偏在十三岁这一年,家门突遭变故,还发生在为你庆贺生辰的那天晚宴之上!”
“你……你怎么知道的这些……”殷南风眼睛瞪大,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人。
这些当年发生在江南殷家的事,早已随着江湖一波一波的轶事而被人淡忘,更多的是因为,当年目睹了那一场晚宴的人,所有的参与者,都丧命在姬九容的毒药之下。
而他的爹娘,兄妹,也都惨死在姬九容的针下!
他始终忘不掉,在那个晚上,本来是欢声笑语的一团和气,却随着一个个道喜者一个个的倒下,而变得气氛诡异……
而倒下的人无一不是七窍流血,倒地后四肢抽搐,扑腾了几下很快就没了命。
宾客们开始四散奔逃,跌跌撞撞之间,更多的人倒下。
而倒下死掉的,全部都是殷家人,从远倒近的亲戚,没有一个人幸免于难。
那些曾经抱过自己的亲属,长辈们,那些曾经和自己一起玩耍,一起学武的同辈们,还有那些过年过节的时候缠在他身边,要压岁银子的小小的殷家后辈们。
全都一一倒下!
殷南风从来没有忘记过这一幕!
多少次午夜梦回,他闭上眼睛,看到的还是那样血粼粼的人间炼狱!
“我问你!你如何得知那些!”殷南风眼眸通红,染上的血色如同那晚从殷家别院流出的一样鲜红。
带着刻骨的仇恨,还有无法言说的情愫。
因为,姬九容在死人堆里,唯独留下了他一个!
甚至在他几次寻死之后,拼尽全部的医术,将他一次次的从死亡线上拉了回来。
这样的一个女人,和他用性命相互达成契约的女人!
让他在这几年间,无数次想要杀了她的女人……竟然不是他的灭门仇人?
那么,到底是谁!
殷南风的眼睛快要瞪出鲜血。
而那狭长眸子却只是淡淡的回应着,但在他说出那个人的名字的时候,一向平静的语气终于染上一层无法掩饰的恨意!
恨到恨不得立刻让那女人死去!
“那人现在就在前面的帐篷里。你想知道,自己去看。”
“我怎么相信你?”
“那人刚刚杀了一个人,手法和手段你看了便知。殷南风,你父殷正道曾经救过于我,于我有救命之恩,你家出事的次日我便赶到江南,但却只来得及为你全家收尸合葬。”狭长眸子说着很平静,却在说道最后的时候,声音里有一丝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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