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湛南一连很多天没再去找过林湘，虽说两人以前也吵架冷战过，但是这次，似乎哪里隐隐变得有些不一样了。他潜意识不想去想那丫头，一直用工作和应酬来麻痹自己，那天之后林湘也识趣地没再联系过他，或许也是完全没时间。
果不其然，助理来电话说了福临街拆迁的后续，到后面变得格外小心翼翼：“林小姐一直在高老太太家，我们的人根本靠近不了那屋子，连洽谈的机会都没有。”
白湛南低头看文件，等他说完才摘下鼻梁上的眼镜，窗外渐渐覆了一层清冷暮色，路边已经有几盏路灯明晃晃地亮了起来。
他的神色很平静，语气冷淡：“你是想告诉我，我的人连一个女人都对付不了？”
助理吃了一惊：“可，那是林小姐——”
“我只有她一个女人？”
助理被他的态度怔了怔，低声应道：“是，我这就去办。”
挂了电话，白湛南却再也没心思看进任何东西，林湘的脾气他知道，当时向他低头恐怕已经是无奈之举，这几天他的态度已经说明一切，所以林湘接下来恐怕只会用她自己的方式帮助高岩的母亲。
那个倔脾气——
白湛南暴躁地将手里的钢笔扔回桌上，林湘为另一个男人出头关他什么事，难道他还要圣父地替她打点一切？
开车去酒吧喝酒，遇上几个身段不错的上来搭讪，他却一点儿兴趣也没有，直接拿了钱塞进对方半露的胸口：“别烦我。”
对方被羞辱了，一张小脸胀得通红，直接拿了杯酒泼他脸上。
酒保急忙递上来纸巾，小心赔着笑：“三少对不住，都是女人，咱犯不着较真，不和她们一般见识。”
白湛南倒真没打算和她们计较，只是脑子里清晰地回荡着酒保那句话，是啊，林湘脾气再倔性子再强也只是个女人，要是真出事怎么办？
他这时候才有些懊恼，好像那股气愤劲儿过了才知道自己做了多混蛋的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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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风驰去了福临街，老旧的街道早就废墟一片，夜晚的风呼呼地从耳边吹过，白湛南站在车前脑子有点懵。
远处只有几台挖掘机还在工作，寂寥的空间响彻着嗡嗡声响。
老徐最早看见他，从人群中急忙迎了上来：“白总。”
“滚开。”白湛南扒开他想往里边走，老徐跟在后面一脸迷茫。
白湛南走过去发现房子早被扒干净了，周围除了老徐和几个工人之外没看到林湘和高岩他妈。他登时红了眼，转过头，怒气冲冲地拽起老徐的衬衣领子：“人呢？”
老徐惶惑地瞪大眼，结结巴巴支吾道：“谁，白总找谁？”
白湛南从牙缝里挤出林湘的名字，老徐嘴唇动了动，苍白着脸小声回答：“您不是对周助理交代说……”
觑到白湛南一脸阴郁，老徐吞了口口水不敢再怠慢：“人没事，就是被绑了扔到南郊的墓地，这会估计——”
老徐的话没说完脸上就挨了一拳，整个人狼狈地摔倒在地，鼻梁狠狠磕在地面上疼的闷哼一声。
白湛南上车拧钥匙时手都在发抖，窗外更深露重，他没法想象林湘和高岩他妈两人现在会是什么情况，万一要再遇上个不开眼打劫的，他简直没敢再往深处想。
车子疾驰上去南郊的公路，夜深了路况非常好，一路畅行无阻地到了南郊墓地，周围黑漆漆的只剩下未知的鸟鸣声，早秋的风吹过周边的林子，树叶传来一阵哗哗响。
白湛南甩上车门徒步上了台阶，到处都黑的不见人影，他额头汨出一层薄汗，喉咙里发出低哑的喊声：“林湘！”
周围太静了，空荡荡的只剩他自己的回音。
白湛南越往上走心就越沉，来的时候他一直留意路边的情况，却始终不见那两人的身影，莫非真的出了什么事儿？
直到不远处隐隐看到光影浮动，大半夜的他也不怵，直接朝着有火光的地方走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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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看到了高岩他妈站在墓碑前微微佝偻着脊背，赤红的火焰印在她苍老的脸庞上有些慑人，可是她脸上却带着斑斑泪痕，唇角泛着苦笑：“老头子，我对不起你，房子没守住，那可是你苦了大半辈子的心血。咱拼死拼活一辈子，人家一下就给铲平了，我真是没用。”
林湘一直安静地在一旁陪着，白湛南只能看到她清秀的侧脸线条，唇角抿得很紧。
他站在原地不知道该不该往前，这时候高老太太恐怕杀了他的心都有。他不觉得自己做错事，拆了对方的房子但也作出了相应赔偿，银货两讫谁也不欠谁。
只是看着眼下的情况多少心里生出几分不痛快，好像真的做了不可饶恕的事情一样。他自然不会懂感情这回事，更不明白老太太到底在悲伤什么，只是看林湘的表情，还是有些莫名的心虚。
老太太看起来是真伤心，叹了口气坐回墓碑前，又使劲儿揉了揉眼眶：“儿子我没守住，连房子也没看好，倒不如早早来陪你们父子俩。”
林湘转头看了她一眼，伸手紧紧搀住她，这一侧身，一眼就看到不远处安静矗立的白湛南。
白湛南有些尴尬，可是却没打算逃避。
林湘的眼神很冷淡，像在看无关紧要的人，过了会儿干脆直接移开视线不再看他，反而低声安慰起老太太：“阿姨，高岩不会想看你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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