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谨行被管家带着安静立于门口，四岁的小家伙，脸上带着礼貌而好看的笑容。他是见过贺渊的，知道这是咩咩爸爸，说话也非常得体：“二伯好。”
“嗯。”贺渊纵然和贺沉有心结，可也不会差劲到对个孩子使脸色。
管家对贺渊欠了欠身：“谨行一定要来见咩咩，先生和太太都没空……”
贺渊点了点头：“进来吧。”
谨行进屋后就自动在客厅找咩咩的踪影，咩咩拿着布偶娃娃从楼梯上下来，看到他不由眉心紧蹙：“一听门铃响就知道是你！”
话里有责备的意思，可眼神看起来还是开心的。
孩子的世界很单纯，咩咩朝谨行招了招手就带着他在客厅玩拼图，管家一直在边上小心看着。
贺渊拿了本书，泡了茶就去阳台。
屋子里有孩子的嬉笑声，偶尔也有咩咩不耐烦嘀咕谨行的话语，院子里的爬山虎越发葱翠了，满满地蜿蜒到了栅栏上。
回来之后，他的时间几乎都花在了女儿和萧潇身上，过去的事倒是很少会去想，可不想不代表就能忽略，譬如：和贺沉的关系。
萧潇这些年似乎也受了他们不少帮助，从和咩咩的交谈中就知道干妈一直待她非常好。或许贺沉那边是存了些内疚和补偿的心思，他自己倒是无所谓，对贺沉实在生不出什么好感来。
只是温晚那里……
萧潇前天和对方出去喝茶，就一直惴惴地不知道该怎么同他开口。
其实，他哪有那么小心眼？
贺渊叹了口气，回头又见咩咩伸手捏谨行的鼻子，绷着脸说：“都说了不是这样了，你怎么这么笨呐？”
两人玩拼图也能玩的这么热闹，谨行那孩子笑的眼睛都弯了起来，表情却天真又无辜：“咩咩最聪明了。”
咩咩被人夸了，脸颊红红的，瞪了瞪谨行，却还是非常严肃地说：“你这么笨，要是没我肯定被人欺负。”
谨行把脑袋凑过去，一副讨好的样子：“那咩咩就一直和谨行玩。”
咩咩抬眼看了看他，像是想说什么，最后无奈地叹口气：“好吧，谁让你是干妈的儿子呢。”
“……”
贺渊忍不住笑了笑，贺沉的儿子还真是净得他真传，小小年纪就心思深沉。可惜他女儿也天真的可爱，看来那小子在她那里也讨不到什么便宜。这么想，心里其实还挺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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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家接了个电话离开了，咩咩已经六岁，可以独自带着谨行楼上楼下跑着玩。贺渊偶尔看他们一眼，没加入。
等快到下班点了，先到的却不是萧潇。
贺沉肯定早就知道贺渊回来了，所以会来接谨行，大概也做好了和他碰面的打算。两个人门里门外地站着，身高差不多，气势都很足。
是贺沉先开口的，声线低沉，眉眼中看不出任何情绪：“我来接谨行。”
贺渊做了个请进的动作，微微侧过身去。
小谨行看到老爸出现，飞快地跑了过来，肉呼呼的身体就跟无尾熊似的挂在贺沉身上。贺沉冲他笑着，却侧过头看咩咩：“宝贝辛苦了，谨行又调皮了？”
咩咩摊了摊手：“习惯了。”
看样子这样的相处已经习以为常，贺渊在边上看着，贺沉和咩咩的关系也很好。
咩咩走过来，手主动牵住了贺渊的，话却是对贺沉说的：“干爸，你这么聪明，谨行怎么就是一点都遗传不到呢？”
谨行在老爸怀里微微皱着眉头，小脸上写满了不高兴。
贺沉只是笑，再看向贺渊时，两人都静了静。他似乎略微斟酌了一下：“方便聊聊吗？”
两人站在观景台上，手里都点了烟。为了方便看到孩子，咩咩和谨行是在院子里玩耍的，穿着小白裙的女孩拿着水壶在浇花，一旁的谨行拿了小铁锹在松土。
“你接下来什么打算？”贺沉开口问的却是这个，对过去只字不提。
贺渊吐出口烟，视线一直落在院子里两个孩子身上：“还没想好。”
他进去前将萧潇母女的生活安排的事无巨细，他们的经济方面即使谈不上最好但也比很多家庭强多了，可是一个男人，如果一直不做点什么的话……
贺沉沉吟片刻，说：“我投资了一家文化公司，缺个人帮我。”
他话只说了一半就被贺渊制止了，两人即使再粉饰太平，过去那些事终究不是能瞬间抹干净的。
“你在内疚？”贺渊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手肘撑在身后的围栏上，“贺沉，我会去自首，甚至为自己当初的事忏悔，其实都与你无关。我做的任何决定都是因为萧潇，所以你不必——”
贺沉吸了口烟，深深吐出之后才微笑：“你也误会了，我绝对没那种心思。”
贺渊不说话了，冷静地看着他。
贺沉想了想，叹了口气：“现在想起来，我为大哥做的一切也未必正确。太不择手段，也伤害了很多人。像你一样，如果我没遇上她，恐怕这辈子也活得不安生，我困住的，是这里。”
他挟着烟的手轻轻点了点胸口，贺渊被囚的是身，而他，是心。
多少次夜里惊醒，想起过去那些事，再看到身边的她真真切切地在，他一颗心才得以安宁下来。
如果没有遇上温晚，他一辈子大概也就那样了，浑浑噩噩，永远在罪恶边缘游荡。最后的结局，或许比贺渊还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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