沛沛的情况越来越糟，隔天早晨她在卫生间洗漱，却迟迟没有出来。冯爵不放心，叫了两声没人应，伸手试了试门没锁，于是提醒一声就进去了。
那丫头站在洗手台前，却对着镜子发呆。
他刚想开口询问，目光却瞥见了她指间鲜红的血液，以及洗脸池里那一摊淡淡的浅粉色水渍。沛沛脸色苍白，缓缓地转过头看他，对上他一双黑沉的眸子。
这孩子打小就没怕过什么，可这会儿眼底分明写满了恐惧，她唇色也淡，声音微弱地说：“我……是不是得了什么病？”
从小就总是时常发烧呕吐，每次发病的时候冯爵都对她千依百顺，她不是没怀疑过，可总觉得绝症什么的，似乎是电影里才有的事情。
可如今，自己渐渐也觉出不对劲来了。
冯爵镇定地走过来，伸手拿过一旁的毛巾仔仔细细地替她擦干鼻子下残留的血渍，声线平稳地答：“没事，只是发烧而已。你体子弱，今天别去学校了。”
沛沛就乖乖地待在家里哪也没去，冯爵也没出门一直陪着她。可他显然心不在焉，有时同他说一句话要等半天才会有反应，还好几次把药都给拿错了。
“你怎么了？”
他极少有这么失态的时候，沛沛都疑心是不是自己真得了这么不治之症。
冯爵坐在离她不远的沙发上，慢慢地抬起头来看她。
他今天穿了件黑色衬衫，整个人气色都深邃不少，可浑身上下依旧透着一股冷，被他这么注视着，沛沛忽然觉得不适应。
“没事。”他回答着，可那眼神依旧驻足在她脸上，忽然又问，“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沛沛有些受宠若惊，长这么大吃过他做的饭次数简直寥寥可数。她一下子高兴起来，总归还是小孩子心性，欣喜地扒着手指头一连数了好几样。
冯爵居然好脾气地听着，当真吩咐刘益买了食材来，一样样认真给她准备。
沛沛就跟在后面时不时探过头来瞧一眼，看着他挺拔修长的背影，心里说不出的温暖。以前三哥总是取笑他，说他年纪轻轻就总是在家奶孩子，早晚要变成老妈子。这个男人这辈子大概也只为她一个人什么都破例过，那么大男子主义的人，亲手将一个孩子带大，个中辛酸不说也能体会。
其实不管冯爵到底在介意什么，那些都无关紧要了，就在这一刻沛沛忽然深刻地认识到，她这辈子只要能和他永远在一起，这就足够了。
哪怕他们一直保持这种畸形又别扭的关系也无所谓，每天能看着他，有他的关心，这一切于她足矣。
不管怎么说，她对他都是特别的，她始终坚信这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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沛沛心满意足地吃完饭，冯爵一反常态地又问她还想做点什么。
当时她内心多少有些疑惑的，可转念一想，两人待在家里总要做点什么打发时间才对，于是对他的反常丝毫没怀疑。
沛沛提议看电影。
她眼下还生着病，冯爵自然不会带她去外面人多的地方，所以只是在家里的影音室。这个男人还是将她当孩子，居然给她放动画片。
“我快十八岁了。”沛沛忍不住抗议。
冯爵这才回头看她一眼，却还是坚持：“那些爱情片只会教坏人。”
沛沛撅着嘴巴，最后走过去跪坐在地毯上，两人挨得近，她一张脸印着大屏幕的光，眼睛水汪汪地盯着他：“我不看才会被骗啊，都不知道到底什么才是假的。”
她一双小手还攥着他衣角，那模样简直像极了小时候——
冯爵飞快地收回视线，喉结上下滑动，微微侧身避开她：“要看什么，自己选。”他干脆坐回沙发上，抱着胳膊不管了。
沛沛眯起眼得逞地笑了，飞快地选了自己要看的片，然后窝回他身旁的位置，脑袋枕上他肩膀。
他犹豫了一下，低头看着那黑漆漆的小脑袋，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看的是部以前的老片子，冯爵对这些东西并没有什么兴趣，他眼神盯着屏幕，思想却早就不知道飘去了哪里。
医生的话还犹在耳边，要尽快联系沛沛的直系亲属。
他心里烦的要命，从没有一刻这么心烦意乱过，以前从没担心过的事，现在居然成了心口大石。如果眼下沛沛知道真相，会不会对她的病情不利？
这丫头……会不会恨他？
想到她以后大概恨他入骨，他心里居然会那么难受，那种难受从未体会过，像是有人拿刀一下下往他胸口最软的地方捅。他这辈子在乎的人不多，算来算去统共就那么几个，沛沛显然早就不知不觉首当其冲排在了第一位。
沛沛侧过头瞧他，见他始终面无表情，忍不住就小声嘟囔：“你有心事？”
他不看她，只冷声说：“好好看你的。”
沛沛干脆直起身，抱着胳膊专心地看着他，冯爵有些莫名其妙，她看够了才说：“你这人好别扭，自己在想什么从来不说，别人问了也不想答。可你不说，怎么知道自己想的对不对？万一有些事，你也有猜错的时候？”
冯爵有一瞬间甚至觉得，她是不是也猜到了什么？
可很快他就打消了这个想法，依旧是不动声色的样子：“我想公事。”
沛沛挑了挑眉，也不点破，继续安静地看自己的。
爱情片免不了有激-情戏，其实拍的很唯美，并不露-骨，可画面一下子变得暧昧，整个房间里只剩男女的粗重喘息声交织着来回回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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