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三厂被灭、锦衣卫规整编排,容俏坐在龙椅旁感到压力极大。
季修远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颠覆了厂卫之后,“宗主”在朝中再无爪牙,即便在坐镇司礼监提督太监,但腰杆根本挺不直。
朝臣跪安也再不会喊“宗主寿与天齐”,容俏每日像绿叶一样衬托在娇嫩的小皇帝身边,只希望小皇帝快点让她南下,回来后她便可以恢复容二小姐的身份了。
这日,另三位亲王世子也抵达了皇城,此刻正跪在大殿上,接受小皇帝和文武百官的审视。
容俏逐一观察他们——
镇东王世子诸子冻,个性张扬,狂放不羁,跪没跪相,一看就是在东边界呆久了,养尊处优,唯我独尊。
镇西王世子诸子栖,粗犷强壮,号称镇西军第一武士,容俏瞄了一眼他的胳膊,比她腰还粗,身高足有九尺,让容俏想起被驯服的西域白虎。
镇北王世子诸子贝,相貌清秀,骨架小,是个矬子,摆着一张冷漠脸,跟谁欠他银票似的,站在殿上缄默不语。
诸子贝在镇北被送往上马车那一刻,镇北王妃直接哭晕了过去,一时间成为笑谈。
容俏勾勾樱唇,这四名亲王世子性格迥异,不知小皇帝会亲近谁,又会先杀谁。
散朝后,容俏接到小皇帝分派的任务——监视亲王世子。
容俏失笑,小皇帝是有多信任她,让她担此重任!
以后这几位世子的吃穿用度,都要由她费心,他们的一举一动,都要由她禀报皇帝,他们与家族的往来书信,都要由她先行过目,任重而道远。
端着宗主的架子去往世子们所在的宅子,府中下人除了世子随身带来的三五家丁,其余全是“宗主”的人。
容俏进内院时,诸子冻和诸子栖正在切磋拳脚,狂夫对壮汉,容俏押宝壮汉赢。
“宗主。”
“宗主!”
诸子栋神态轻蔑,诸子栖面无表情。
容俏拱拱手,“两位继续比试,本座不打扰了。”
负手跨进花园,诸子贝正在与诸子筠对弈棋局,他们身边还坐着一名长目俊眉的年轻男子,一身宝蓝色直裾深衣,端的是风流倜傥,一表人才。
容俏握拳咳嗽一声,三人同时抬头。
诸子筠和诸子贝起身作揖,“宗主。”
容俏还礼,“两位世子可还习惯?”
“一切都好。”两人同时回答。
“这位是……”容俏看向站立一旁的蓝衫男子。
男子抱拳,嘴角噙着轻佻笑意,“久闻宗主大名,鄙人在此见礼了。”
诸子贝介绍道:“他是小王的夫子,莫栩。”
容俏颔首,“莫夫子好。”
“不敢不敢。”莫栩谦虚,目光不动声色打量容俏,忽而一笑,“宗主相貌,竟比女子还要瑰艳三分。”
容俏挑眉,淡淡道:“多谢。”
莫栩依然含笑,琥珀眼眸蕴含深意。
容俏瞥一眼诸子筠,见他还是紧锁眉头,轻叹口气,感觉他体内好像住着两个灵魂,一个恣意,一个压抑。
“今晚宫宴,陛下特意在保和殿设宴,为各位世子接风洗尘,今晚各位务必全部出席。”
“吾等一定到场。”诸子筠回答。
容俏:“你们忙,本座不打扰了。”
三人送容俏出了府宅,诸子贝偏头问诸子筠还要继续对弈么,诸子筠摇摇头,抬步回了卧房。
小童子在软榻上打盹,见主子回来,让出软榻,“世子,和兄弟们相处得如何?”
诸子筠斜靠在软枕上,小童为他点了烟杆。
男人吸两口,烟锅里燃起了点点火星,须臾,磕磕烟杆,悠适地吞云吐雾。
白烟缭绕,红缎绸衣沿着塌沿垂地,诸子筠阖眸吐出烟圈,样子慵懒闲适,“以后要时刻注意镇北王世子的一举一动。”
小童子为他捶腿的动作一顿,“诸子贝?”
“嗯,还有他的夫子。”诸子筠睁开琉璃眸,“诸子贝是女人,莫栩是镇北军军师,自称是鬼谷子传人。”
“什么?”童子懵逼,镇北王找人冒充了镇北世子?还找了个女人?莫栩竟然是避世不出的鬼谷子传人?!
他缓不过神来,“世子,鬼谷子传人为何会被揽入镇北王麾下?”
“不知道。”诸子筠揉揉眉头,“或许跟诸子贝有关。”
“那女人之说当如何解释?”
“这很好推断,镇北王膝下只有一子。”诸子筠磕下烟杆,童子从烟袋里取出烟丝加在烟锅里,只听诸子筠又道:“确切讲,只有一个女儿。”
“就是说,镇北王无子有女,那他为何不向朝廷坦白,这样做不是犯了欺君之罪?”
诸子筠点点他的头,“自己思考。”
“我要是能想到,还会问你?”
诸子筠将视线投向盈满阳光的窗棂,“我也想不通。”
“切——”童子傲娇起来,世子都想不懂的道理,他如何能猜透?
“世子是如何知道诸子贝是女人的?”
“从莫栩看她的眼神判断。”诸子筠把烟杆递给他,轻咳两声,继而止不住咳嗽起来,苍白的面色因剧烈咳嗽泛起红晕。
童子为他抚背,帮他顺气,担忧之情不言而喻。
诸子筠手扣塌沿,勉强支撑身体,“我没事。”
“世子,不如咱们去跟陛下说说,或者去求宗主,让他们为你寻一些鲛血治愈内伤。”童子边说边抹眼泪。
诸子筠拍拍他的手背,“我这副身体已经没得救了,只盼望大限之期到来前,能看到父王卸甲归田,颐养天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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