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黑色口罩的女人泪光盈盈, 一言不发。程周莫名其妙, “你没事吧?”
她没有回应。
苏苗如同被点穴道, 动弹不得, 温热的液体浸湿口罩,她的视线开始模糊。朦胧视野里,男人的面容却愈发清晰。
他比十□□岁的时候更加成熟,双目狭长, 眉尾浅淡的疤痕仍旧透出几分粗糙的匪气。他长高了许多, 胳膊粗壮了许多。眸光多出岁月的痕迹, 不再似少年那般稚嫩青涩。
她空出的这么多年, 他已从一个少年转变成一个男人。
阿周。
她无声地唤他。
“阿周, 怎么回事?”这时, 一道女声响起。苏苗陡然颤栗,望向走到程周旁边的女人。她牵着小孩,眉目温婉。
刹那间, 尖锐的疼痛刺进苏苗四肢百骸。她忘了, 他已娶妻生子。望着他妻子与刘姐有几分相似的眉眼,那疼痛更加强烈, 她捂心口,强忍痛苦,说:“抱歉。”她转身就走,狼狈而逃。
程周浓眉紧紧一蹙。李秋迟疑道:“刚刚那位小姐她——”
“不知道。”程周镇压心中翻起来的异样, 把生生抱到柜台上, 问:“作业做完了?”
生生奶声奶气:“爸爸, 我早就做完啦!”
苏苗浑浑噩噩,在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走到程周家的杂货铺。杂货铺门关半开,她抬步进去。从前的货架消失,熟悉的摆设完全变化,她滞了滞。
这里,已经不是杂货店。她闭了闭眼。
摆满货品的货架,香喷喷的饭食,程奶奶和蔼的笑容……记忆如电影,一帧一帧在脑海里掠过,历历在目,鲜活如昨日。她睁眼,看到从楼梯上下来的老人。
“我还以为是阿周他们回来了,请问你是?”老人疑惑道。
“奶奶……”苏苗凝噎。
程奶奶讶然,“小姑娘,你这是?”苏苗猛地扑进她怀里,失声痛哭。
程奶奶木了木,虽然搞不清楚状况,但小姑娘哭得伤心,她也不忍心推开她。她拍拍小姑娘的肩颈,“姑娘,别哭了啊,有啥事你告诉奶奶。”
苏苗只是哭,一个字也不说。等她哭够了,她抹抹泪,说:“对不起。”她不能再留恋。
与程奶奶道别,她来到曾经住过的地方。不知刘爸怎么样了。刘姐如今当经纪人,挣得很多,他爸爸应该过得也很好,不用再常年外出打工。她穿进刘姐身体里的那一年,和刘爸见面的日子很少,但他很疼她,即便只是给原身的疼爱。
可能,刘爸已经不住这里了。苏苗忽然想起一件事。当初她来这里拍戏,刘姐只字不提这里是她的家乡,还好像故意躲着不来这里。为什么?她高考前因为发烧离开刘姐的身体,此后刘姐与程周之间发生了什么?刘姐会不会也跟宋栩栩一样没有那段记忆。又思及程周妻子与刘姐相似的面貌,苏苗神色越发黯淡。他找了和刘姐长得很像的妻子,是不是……苦笑地摇摇头,是又怎样。
她有很多疑问,只是这些疑问如今看来也不重要了。程周已经结婚,还有那么一个可爱的孩子,她没必要再执着于往事。
他过得好,就行了。
她长长叹气,好久才敛去所有心绪,正欲离去,恍然瞥见从屋子里出来一个人。她诧异,是刘姐。
刘姐面色沉沉,似有悲色。她手捧白花,朝一个方向而去。下意识的,苏苗悄悄跟随在她身后。刘姐来到一座墓碑前,将花放下,她说:“爸,我来看你了。”
躲在身后的苏苗惊然。刘爸他去世了?怎么会!他只不过不到五十岁,怎么就……
“爸,你离开六年了,我好想你。”刘姐轻轻出声。
“你知道吗,我现在挣了好多好多钱,可以买漂亮宽敞的大房子,还可以买你喜欢的大车,”刘姐抚摸墓碑,神情悲痛,“可是你已经不在了,你说要是我能早点挣到钱,你是不是就不会因为过度劳累而坏了身体?都是我的错,爸,对不起。”她跪下来痛哭。
苏苗藏在后面,听她的哭声,同样地难过。恍恍惚惚中,她听到刘姐接起电话。
“程周?有事?”
“我和你没什么好说的。”
“行吧,找个地方见个面。”她挂断电话,擦擦泪水往外走。苏苗犹豫几下,继续跟随在她后面。
刘姐和程周约在咖啡厅里。程周早早就到了。他凝视在对面坐下的刘姐,说:“花溪,你来了。”
“你有什么话快点说吧,我很忙。”刘姐说。
程周抿嘴,隐忍着什么,“花溪,回来吧。”
简单的几个字,刘姐懂得他的意思。他的意思是要她回到他身边。
“你开玩笑呢。”
“我没有。”
刘姐想抽烟。她手指动了一动,说:“你都结婚了,怎么突然——”
“我没结婚!”他的眼里露出少年般的急切,“李秋不是我妻子。”
“不是你妻子?”
“不,不是,李秋不是我妻子。”程周接着解释。原来李秋真的不是他妻子,生生也不是他的孩子。几年前,怀着孕的李秋从外地到了这里,她孤身一人,来到他的旅馆打杂。她生了孩子,却没有丈夫,街坊邻里闲言碎语,他看不下去,就帮了她的忙。也让孩子不被同龄人歧视没有父亲。
可是,他只是帮她而已,他对她并无感情,她钟情的人也另有所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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