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幕幔被拉起,故事上演了。
有人死有人伤心有人搞笑有人行为英勇有人足智多谋。真的写得不错,这出戏,或许真如人 生。
当其他观众连声大笑大叫时,阿精只是叹气。“唉……唉……唉!”
直情就是一名活得不耐烦的阿婆的所为,甚么都引不起她的兴趣那样。
中场休息时,男人问她:“你不停在叹气。”
阿精回答他:“想不到该有甚么可做。”
“不够精采吗?”男人问。
“我的人生更精采复杂。”阿精说。
“是吗?”男人说:“精采得过极新鲜的车厘蚬、酒味浓郁的烩牛尾、香甜鲜嫩的黑菌,与 及最佳甜品香橙疏乎厘吗?”
阿精瞪大眼,他分明在撩起她的食欲。
男人说:“散场后,我们去吃。”
阿精怔怔的,沉睡了多时的食欲,就被他的说话挑动起来,下半埸,台上演员走来走去,阿 精却是满脑子美味的食物,盼望得一想起有得吃,便满眼满嘴满鼻都是美食的覆盖。
她瞄了瞄身边人,她在想,寥寥数句说话,就有如此能耐,此人真有点办法。然后,掠过脑 内的念头是:好吧,今晚便选中你,吸取你一晚的纪檍。
是的,阿精没把他放进眼内,正如她从没把任何血肉之躯放进眼内。
舞台剧完毕之后,他们便步行在大街上,男人说:“纽约也不算是不夜城,半夜之后,只有 部分街道具热闹气氛。这区好一点,戏院、剧院完场后,有人流。”
阿精问:“你带我到哪里去?”
男人说:“你连我的名字都不知道,便放胆跟我四处去?”
阿精说:“我从来不怕人。”
“那你怕些甚么?”
她想了想,然后回答:“似人但又不是人的人。”
男人听罢,大笑。
阿精说:“你懂吗?装笑。”
男人也就说了:“没有事情我不懂。”
阿精说:“甚么都懂先生,你叫甚么名字?”
男人回答:“叫我x好了。”
“x?”阿精没深究。“x先生,你带我到哪里去?”
“前面横街便是。但路很暗,你怕不怕?”
她笑:“我也有份掌管世间黑喑。”
X瞪大眼:“这么厉害!”
她的神色便骄傲起来:“碰上我,你的一生就不相同。”
“哗!”X做了个兴奋的神色。
阿精瞄了他一眼,心中想着的是,自以为了不起,看看可以威猛到几时!
X带阿精来到一间小餐厅,环境不怎样,但每张木枱上,仍然满有情调地放有小洋烛。
X说:“你拍拖时可以带男朋友来。”
阿精说:“我没有男朋友的。”
“以前没有?将来没有?”他问。
“是的。我不会有男朋友。”阿精呷了口酒说。
“不想要?不能要?”他问。
她溜了溜眼珠。“每样有些少。”
“太可惜了,如此佳人。”x赞赏她。
“谢谢。”她微微点下头。然后她问他:“你想做我的男朋友?”
他问:“要甚么条件?”
“首先喂饱我。”她说:“然后……”
“然后是甚么?”
“等待一个情绪。”她垂下眼睛说。
不久,食物上枱,阿精享受着她的美食,她是满意的,她不讨厌他,她在他跟前吃了颇多东 西,比起早一阵子,她的确已算吃得多。但当然,比不上全盛时期。
而x也很能吃,兼且食相愉快。
阿精说:“你也颇厉害,吃两盘意大利粉!”
x回应她:“所以我们是一对。”
阿精不以为焉。“萍水相逢,别乱说话。”
两人吃过甜品之后,便有放缓的趋势。阿精说:“我只要多一份石榴雷芭便完成今晚的晚 餐。”
x和议:“那么我也要一份。”
阿精问他:“你之后有空吧。”
x问:“你的情绪到时候了?”
阿精笑:“你也有留心我的说话啊!”
x说:“看吧,我是与众不同的!”
阿精呷了口酒,微笑,她只视他为一名较精灵的男人。她告诉他:“在中央公园对面,我有 一所房子,上来坐?”
x答应下来:“我等了一整晚,就是等这一刻。”
阿精在纽约的房子装修得美轮美奂,她从书本中参考了十九世纪欧洲人移民美国后的装饰风 格,有火炉有地毡有安乐椅,配水晶灯、银器,与及钢琴和很多很多的照片。然而照片内没有一 个是她,也没有一个是老板,她与他,加入了当铺之后,便没再拍过照,事实是,照片亦呈现不 了两人的容貌。存活着的人,只有形,没有影像,不能作任何记录。
X走到钢琴前,说:“不如弹奏一曲。”
阿精没异议,X便坐下来奏了一首美国流行曲。阿精倒了两杯酒,盛载在水晶杯子内,递给 他一杯。
他问:“我弹得难听?”
阿精笑:“我常常听到真人演奏最好的小提琴音乐,但我听了,也不感觉快乐,好听难听, 我也无感觉。”
X知道阿精的情绪真正来了,便说:“你怪责他只知道琴音而不知道你?”
阿精苦笑:“我没怪责他,我只是怪责寂寞。”她抬起眼来,寒星点点,“你会明白吗?一 个人对你的视而不见。”
X问:“你可以肯定那个人真是你所爱?而不是其他感觉?”
阿精说:“大概是。”她伏到沙发椅上,样子慵懒疲惫。
“你敢肯定?”X再问:“会不会是因为朝夕相对?会不会是因为无可选择?会不会是因为 他的视而不见而你不甘心得太久,于是以为那是爱?”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