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非霁没有用多大的力道，因此苏依然一用力就抽出了自己的手，她后退几步，抱起双肘，这是一个防御性的动作。
她笑着说：“霍先生，难道我不应该变吗？五年，足以使一个人面目全非。你难道要我扮傻白甜永远跟着你？我倒是想，但是傻白甜也得有个情深不渝的男子护着才能过关斩将一路平安。我有吗？！”
“是你先背叛我。”这几个字几乎是从霍非霁的牙缝里蹦出来的。
苏依然看着他，没有丝毫怒意。甚至连解释的心情都没了。
“你要这样想就这样想吧。反正都已经过去了。”
“不！”霍非霁向前一步，“没有过去！依然，只要你点头。我们还可以重新再来！”
苏依然不明白，为什么从前那个温润文雅的霍非霁会变得像现在这么固执，甚至——不可理喻。
她摇摇头。索性破罐子破摔，“你难道忘了我背叛过你，而且我还有儿子？”
“那件事••••••我可以永远不再提。”
“那么儿子呢？”
“你、”霍非霁盯牢了她，“难道在你心目中一个来路不明的孩子比我还重要？！”
这是一个带着怒意的反问句。
苏依然轻飘飘地点头，“是，在我心目中，小乖比我自己的命都重要。”更何况你！
“你！”
“所以，霍先生，我不仅是个出轨背叛过你的女人，而且还拖着一个孩子。像我这样的女人有什么好留恋的？你还是和苏雨婷一起好好生活。我绝对不来打扰你们。”
苏依然笑笑，扬一下手，“不说了，我要回去了。对了，我们以后还是不要再见面了。雨婷知道了会误会的。再见，不，是最好不见。”
言罢，踩着细跟鞋快速走开，她的步子很稳，但很急促。
她还是怕霍非霁不死心跟上来，马上要到六点下班时间，要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和霍非霁拉拉扯扯，那真是长了一百嘴也说不清了。以苏雨婷的性子，毕竟不依不饶，一定硬说她在勾引霍非霁！
所幸。霍非霁没有跟上来。
她走到路边，想要拦一辆出租车。把手伸出去的时候，有风从指尖抚过，她忽然鼻子一酸。
不知道怎么的，就是觉得委屈、孤独、荒谬、可笑。
霍非霁从始至终都没相信过她，到今天还自以为占据着道德的制高点，以为他肯重新接受苏依然，就是对她莫大的恩赐。他从不认为她是受害者，从没有考虑过当年的她有多么惶恐、无助。
在苏依然和苏雨婷之间，他毫不犹豫地选择了苏雨婷和她编织的谎话。
霍非霁在她面前永远那么理所应当，理所应当地对她好，理所应当地抛弃她。现在再理所应当地挽回她。苏依然搞不清楚，在霍非霁的心里，自己到底算什么？
不过现在也不用搞清楚了。
眼睛里好像进了沙。有点涩，她抬手去揉。完全没有注意到停在面前的车，和从车上下来的人。
“你怎么了？”一道低沉的嗓音从头顶上方传来。苏依然蓦然抬眸，便看见顾擎霆英朗的面容，和那一双深邃似海的眼睛。
苏依然有些讶然。呆呆地看着他，心尖蓦地一股暖流流过。
“我问你怎么了，哭了？”
听着这带着丝丝关怀的嗓音。苏依然那没有眼眶的眼泪几乎要溢出来，她连忙瞪大了双眼，将眼泪逼回去。同时摇摇头，笑道：“没有，就是进沙子了。”
顾擎霆看着她。目光异常柔和，“上车吧。”
“嗯。”
他拉开副驾驶座的车门，小包子的奶声就溢了出来。“妈咪，你和霆霆在说什么啊？”
苏依然听到小包子称呼顾擎霆为“霆霆”，不禁回头看了车外的男人一样。这么高冷、这么英俊，和“霆霆”这个名字搭配起来反而有种呆萌的反差感。
而且顾擎霆居然就由着小包子这么叫，真是奇怪。
苏依然笑笑，心里的阴霾一扫而光，她侧身说：“我们在说小乖今天乖不乖。”
“那霆霆是怎么说的？”小包子笑眯眯地说，“他一定说我很乖啦！”
苏依然伸手摸摸小包子的肉脸。“是，霆霆说你很乖。”
这时，顾擎霆关上副驾驶座的车门。绕过车头，刚好俯身坐进驾驶室，听到苏依然称他为“霆霆”。他俯身的动作一顿，眸中波光一闪。
苏依然还没意识到自己的“口误”，侧首看他。“怎么了吗？”
顾擎霆摇头，关上驾驶室的车门。低头系安全带的时候，目光扫到苏依然那边，发现她已经自己系好安全带了，他蓦然有种失落感。
车子平滑地向前驶去，顾擎霆一边开车，一边通过后视镜里注视着苏依然和小包子的互动。适才在路边，苏依然眼眶泛红、元神出窍的样子怎么看都不像是“眼睛进了沙子”这么简单。
但是既然她不想说，他也不会追问。好在苏依然似乎已经恢复了心情。干净、明媚的小脸上挂着的笑意也是由心而发。
苏依然的目光不经意地扫过后视镜，和顾擎霆炯炯的目光相接，但只一刹。顾擎霆便错开眼，平视前方，专心开车。好像刚才那一个四目相接都只是苏依然的幻觉似的。
也不知怎么的，苏依然觉得顾擎霆好像怪怪的。究竟哪里怪，又说不出来。总之就是没有第一次见他时那么阴厉、高冷。
“然然！然然••••••”小包子加大了声音，在后面踢踏着双腿，要不是被安全带束缚住，他很可能一个蛮力就冲到前面来了。
“••••••怎么了，小乖？”苏依然这才侧身去看他。
“哼！”小包子不买账，他抱着双肘，嘟起嘴，“然然，你是不是有了霆霆就不喜欢小乖了？”
“啊？”苏依然一脸诧异，赶紧看了一眼旁边的顾擎霆，谁知顾擎霆也在看她，那目光好像还带了一点询问的意思。
“然然然然，你快说！你是不是有了霆霆就不喜欢我了？！”
小包子喊得更凶了。而顾擎霆的目光也更凝聚了，好像要在苏依然的脸上看出一朵花来。
“那个、小乖，能不能不要闹。还有、顾总，能不能麻烦你看路。”不要看她啊。
苏依然得到两个异口同声的回答。
“不能！”
“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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