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小的人影被挑破了面巾，反而镇定下来，向着舒锦扬唇一笑。
和舒锦一贯的礼貌温和不同，虽然同样是精致的脸庞清丽的眉眼，可是这一笑就显得几分料峭，总觉得带着点嘲讽，莫名的让人不太舒服。
舒锦一招未效没来得及变招就猝不及防的撞进了这么陌生又熟悉的眼里，惊愕还来不及冒头，脑海中忽然浮现在长街灯会上惊鸿一瞥，心中极冷静的想到，果然来了。
那一张清丽的脸庞上嵌着一双泛着碧色的眼，微弱黯淡的月色下仿佛有繁复瑰丽的花纹在瞳孔中慢慢的流转。
虽然有着一样的脸庞，可是不知为何却比舒锦要矮上一些，她微微仰着头注视着舒锦，瑰丽的眼眸带着一丝近乎恶意的嘲弄和挑衅。
舒锦退开一步，沉默了片刻，转身去倒了杯水，“坐。”
没有剑拔弩张，也没有质疑逼问，舒锦先落了座，又倒了杯水推到对面。
房里有客栈常备的茶，但舒锦不喜茶水清苦，就只备白水，拿来待客稍显粗陋。
好在客人也不挑剔，细细的将舒锦打量几遍，那眼神好像想要将舒锦的皮肉都刮下一层，却也没做什么，在舒锦对面落座。
客人冷笑道：“有事就说，敢跑这么远怎么还怂了。”
舒锦转了转手中茶盏一下子没答得出来，她也没什么别的意思，只是眼下既然打不了了，索性也不干站着。
早在长街灯会那时舒锦就和此人——即使舒锦再怎么迟钝不想理事也猜得出来这是个什么人——自己的同胞姐妹打过照面了，可是她什么都没有问也什么都没有说，好像那真的就只是一个萍水相逢的陌生人。
舒锦以为自己离了舒家就算是离了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事，可是舒家这两个字如影随形，除非她能扒了这一身皮肉血骨再死一遭，不然这印记就能烙到她的骨头里，怎么也甩不脱。
就像舒锦刚见何欢时的陌生与隔阂一样，对于这个忽然冒出来的姐妹也没什么感触。
时隔月余，之前那么迫切的想要见到何欢的心思也淡了，只剩下空落落的茫然，可能她也不是脆弱到连一点波折都受不住，只是想证明一下自己的存在——不以舒家五小姐身份存世的存在。
说什么避世出世，不想见人是真的，可是抒心自问，谁又能真的离了这俗世烟火？红尘来去一遭，道什么参破参不破，还不是在这万丈软红尘里打滚，不死就不得脱。
舒锦眼看着这个新出炉的姐妹像是想跟自己杠上的意思，心痛手足反目不至于，最多是有点烦，可是要她下狠手却也做不到。
——真不如来个旁的什么人，哪怕满心杀机的刺客也好，用不着那么多操心事，打一架多痛快。
偏生眼前这个看不懂脸色一样，一双泛着碧的眼来回打量，眼中满是讥诮，甚至连茶水粗陋凳子硌人都挑剔了几句，一副要砸场子的模样。
舒锦目不斜视，思只顾索着怎么兵不血刃的解决这个尾巴。
杀不得，说不听，想想也是心累累的。
忽然那小尾巴不知死活的问了一句，“你是不是要去西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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