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踏踏……”
急促的马蹄声在蓟都城外响起，申屠休一边策马狂奔，一边听着旁边将领汇报这十一年间发生的事情。心中感慨良多，同时也对眼下的大战，有了更加清晰的认识。
孤竹国的疆域只有我燕国的二分之一，人口不足五分之一。拥有四十万能征善战的将士，反观我国兵力却仅仅只是此国的一半，当真是讽刺到了极致。
先王驾崩，大王登基，国内人心不稳。孤竹国乘机率军来攻，时机把握的极其准确，给此战带来不少的变数。十五万大军踏平一国够吗？也许还不够。但仅仅只是取得一场战果辉煌的大胜，好像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
“启禀将军。”
“大王来信此战没有粮食也没有粮道补给，下令全军上下携带可以食用三天的粮食，翻山越岭奇袭孤竹国。”
一名士兵疾驰而至，对着正在策马狂奔的申屠休禀报。
伸手拉住缰绳，战马停下脚步，身后百余人以及三千将士也停了下来。仅仅只是一个动作，就足见其精锐程度。整齐划一宛如一人，战场征伐自然也能指挥如臂。
“将军。”
“司礼监秉笔太监高耀，有书信呈上。”
骑兵疾驰。
一封书信恭恭敬敬的递向申屠休，众将尽皆看了过来，流露出不解以及疑惑的目光。大王既然已经选择，让十五万大军舍弃粮道，秉笔太监又为何特意送来一封书信。
难道在这里面，还有什么深意不成？。
申屠休把书信缓缓打开，目光在上面快速浏览，起初双目中含有怒火。但随着一条条解释的字迹呈现在眼前，随后陷入到沉思中。四周将士感受到了老将军的情绪，一个个尽数屏住呼吸静待吩咐。
半晌后豪气弥漫开来，双目中浮现出无尽的战意，仿佛任何困难都不在话下。
“大王既然有此豪气，以诺大的疆域以及自身为诱饵，末将岂能不死战。”
“诸位。”
“此次大战，胜则生败则亡。可愿抛头颅洒热血，护我家国。”
“愿。”
声音宛如一道惊雷，在耳边炸响。
申屠休把手中的书信，递给身边的将领。
“尔等可以看看，大王为我等行军，究竟付出了什么？区区粮道岂是阻碍我军前行的锁链，孤竹国内粮食满仓，何不仗剑取来。”
“传令全军，急行军。务必以最快的速度，出征孤竹国。”
“是。”
众人高声回复。
将领们纷纷挥动马鞭，霎时响起震天的马蹄声。有将领一边前行，一边大声念着书信中的内容。仿佛烈火中浇了一瓢油，带起无尽的杀意。有王如此，就算战死沙场，又有何妨？。
为让百姓免于刀兵，从令支到洵府这片广袤的疆域，几乎处于弃守的状态。大王亲自统率五万蓟都兵马，坐等三十万孤竹大军来攻。因为他知道，十五万大军能把这一切，从孤竹国中讨回来。
既然如此，又何必让百姓平添灾劫。
……
长长的车队在夜幕中疾驰，一面旗帜迎风招展，其上写着一个‘谢’字。无终巡抚谢林，正在马车内闭目养神。回想大半夜发生的事情，忽高忽下忽悲忽喜，让人有些吃不消。
但不管怎么说，这条命以及全府上下的命，算是保住了。
只是大王既然已经拿到花名册，为何还这么做？难道他不知道，这种任命只是肉包子打狗。一旦我等上任之后，就有可能是孤竹三十万大军接管之时。
申屠休、蓟都、令支、无终……
目光在地图上来来回回的巡视着，企图找到这其中的联系。
这些地方还有兵？
念头落下之后，几乎瞬间就清醒了过来。屯守在令支和孤竹三十万大军交战的兵马，是蓟都大营之兵。各地府兵并没有动用，也就是说申屠休会把各地的府兵集结起来，然后绕过主战场，直奔孤竹国。
既然想要做到这一步，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翻越极其难走的北部群山、山脉。
“大王刚刚传来旨意，蓟都大营之兵会在两天后撤离，请老爷尽快前去上任。以免到时候军队撤离，出现异常情况。”
一名仆役在马车外高声说着。
谢林打了个哆嗦，这哪里是上任，完全就是过去献土的。没有军队在前面顶着，各地巡抚、总督、将军以及大大小小的官吏除了投降以外，好像没有其他的路可以走，
而且更要命的是家小带在身边，如果还不明白大王的意思，那就真的白在官场上摸爬滚打这么多年。前脚刚刚出城，后脚就听到撤军的命令，这两者会没有关联吗？
当真是好大的气魄，大王就不怕令支、无终等地的府兵倒戈吗？亦或者孤竹得到消息，在茫茫群山中，伏击申屠休所部。
不对。
大王既然敢这样安排，就算准了哪怕孤竹国得到消息，也不会改变策略。甚至他们还会嗤之以鼻，压根就不信。十一年的岁月足以让人淡忘很多东西，比如说人屠申屠休的威名。
接下来应该怎么做？
无数念头在脑海中交织，谢林浮现出棘手的感觉。大王的安排，环环相扣，也许应该做两手打算才好。
脑海中浮现出一句话，眼前不由得一亮。大王不是已经给出一条明路了吗？只要能保全百姓，就是一件极大的功劳。哪怕为百姓免于刀兵之灾，成为带路党也是可以容忍的。
“来人。”
“老爷有何吩咐？”
外面响起声音。
谢林感觉身体一阵轻松，对着他们吩咐。
“把申屠将军复出以及本官成为无终巡抚的消息，想办法通知孤竹国。”
“是。”
马车外面的仆役回复。
随后提起一个鸟笼，把信鸽从里面拿出来，用绳子绑上帛书后将其放飞。
谢林的目光穿过马车的窗户，看着逐渐消失在夜幕下的信鸽，恍惚中有种荒诞的感觉。也许这场大战，会比自己想象的更加离奇。而本来清晰的胜负，也在这一刻发生了变化。
大难又何尝不是机遇，如果此战能胜，彼时大王的威望可想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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