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棋然是真累，这几日长伴君侧，无时无刻不在体会那种忐忑不安，生怕说错一个字，做错一个动作。
一直紧绷的心神哪怕歇一会儿也不敢放松，回家还得处理这种琐事，一不留神还可能得罪皇后，想想都心烦不已。
第一次，夏棋然对苏氏的柔弱起了一丝怜惜以外的不满。
平日里楚楚可怜是情趣，关键时刻弱不禁风就是没担当了，这如何当好夏家的主母？
那厢，老夫人也知道夏棋然回来了，看向了江妈妈：“他见到苏氏可有说什么？”
江妈妈表情微微纠结：“只怕老爷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夫人哭得厉害。”
老夫人嘴角一扯，端起茶水猛喝一口，似乎又想起要优雅，连忙放慢了速度，小口小口的抿着，不一会儿就觉得很不得劲。
大户人家连喝个茶都有规矩，这日子过得一点不爽利。
眯着眼假寐半晌，若是观察仔细，老夫人这做派完全是从刘老夫人身上学来的，却只得其形，偶尔瞧着还有些东施效颦的可笑。
毕竟夏府请了嬷嬷来教导姑娘礼仪，却不能教导老夫人，她也拉不下那个脸。
“你说……苏氏那身子怎么扛下来的？眼看着就要去了，居然还活着，叶大夫的医术真那么高明？”
闻言，江妈妈吓了一大跳，条件反射的抬头看了看四周，拉上门关上窗才凑了过去：“老夫人，你这是……”
想要苏氏死吗？然后呢？
夏老夫人冷笑：“她若是死了，还会有别人，左右她也就是一个继室。”
江妈妈倒吸一口凉气，不过作为老夫人的心腹，她还是很能顺着老夫人的想法。
“可是，老爷若是娶第三任，怕也攀不上太高的门第。”
老夫人冷笑：“再不高，也比苏家一任庶女来得强，而且母家在京城，总能帮得上三儿更多的忙。而且，你不觉得三儿的嫡子还是太少了吗？”
“苏氏能怀上，证明三儿正值壮年，身体极好。”
江妈妈眼神一闪，内心深处觉得老夫人实在管得有些宽。
苏氏有儿有女，就算暗地里有些手段也是正常的，哪家主母能够做到真正的不嫉不妒，除非一点感情都没。
好歹，夏大人还有好几个庶女不是？
看来，老夫人是烦了苏氏，想要给夏棋然另寻好处，婆媳啊，从来都是老大难问题。
“话是没错，可三老爷刚刚上任就死正妻，只怕名声有碍，再娶也遇不上好的。”
“而且，苏家门生遍野，闹不好会跟老爷对立起来，成了政敌就不美了。”
“何况，老夫人忘了那位苏侧妃？”
江妈妈缓缓的提醒着，这些东西老夫人不是不知道，而是对苏氏太熟，总会下意识的忘记这类牵扯。
苏氏并没有老夫人想的那么没用，也是会牵一发动全身的。
若有一天苏氏真的没用了，第一个处置她的也轮不到老夫人，三老爷下手绝不会留情。
老夫人顿时觉得无趣乏味：“算了，这事儿不提，倒是她那个身体还怎么掌管中馈？如今七丫头又被变相禁足，她还能有什么理由？”
“真没想到，七丫头的眼光还挺高的，在喜洲府似乎谁也看不上，一来京城就看上了齐王世子，呵呵……”
若非有苏侧妃这层关系，哪怕夏棋然做了三品官也够不上那么高的门第，倒是太敢想了。
夏棋然一进府，所有人都在关注动向，似乎就看到苏氏狠狠哭了一场就没有后续了。
两天后，夏府大厨房卖掉了一批人，这事儿便虎头蛇尾的画上了句号，让不少人松了口气。
“小姐，二小姐真的敢动手，她想要苏夫人的命吗？”浣纱憋了好几天，终于忍不住开口问。
夏雪宓仔细的磨墨，捻起一只毛笔蘸了蘸：“一举两得的事情可以做。”
浣纱满脸疑惑：“一举两得？”
“二姐这几日偷偷出府挺勤快的，怕是在好好接受教导，一方面报复苏氏，一方面拿苏氏练手……看起来效果还真不错。”
夏雪宓落笔，一行娟秀清隽的字体跃于宣纸上，瞧着就有一种唯美优雅感。
浣纱大惊：“二小姐居然拿夫人练手？”
“这不是效果卓越？做得挺好的啊！”夏雪宓一点不稀奇。
宅斗看起来无声无息，实际上下手就得凶残，容不得太多仁慈，她看好夏冰凝多过夏雪芸。
说白了，夏雪芸到底还是被保护得太好，从小到大没受过什么委屈。
夏冰凝瞧着任性嚣张，实则在苏氏和夏雪芸的夹缝中生存。
以前没人教自然任由苏氏拿捏，现在嘛，夏冰凝潜力正在被激发。
“奴婢有些不太明白，七小姐为什么对齐王世子那么执着？这些日子不断在跟海棠说齐王世子有多好，似乎想要通过海棠让苏夫人和老爷明白她的选择没错。”
浣纱突然想到这茬，脸上带着笑意：“海棠被叨扰得不轻，这些日子瞧着很没有精神。”
夏雪宓放下笔，拿起纸吹了吹：“看来七妹妹没明白，父亲并不是觉得齐王世子差，而是觉得齐王府的门第太高，加上逸阳郡主惹不起而已，光说齐王世子的好有什么用？”
“父亲绝不会为了她去招惹逸阳郡主和皇后的。”
眯了眯眼：“不过，七妹妹这么执着，应该是发生了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吧！难道真是得不到的就是最好的？”
浣纱摇了摇头，摊手表示她不懂。
夏雪宓抬头看她：“这几日，江姨娘那边如何？”
浣纱眨了眨眼：“暂时没什么特别的，就是时不时的会去小花园散步。”
夏雪宓不解：“那还真是风雨无阻啊！下雪都要去散步？”
从除夕那天开始，每日都要下几场雪，苏氏身体不好，夏雪芸管不过来，下人们也会偷懒，地面上的雪极厚。
一个怀有身子的姨娘当真不担心摔跤？
只是散步哪里不可以？屋里，院子里……为什么非要到那么远的小花园去？
白皑皑的一片，难道还能赏花观树不成？
夏雪宓垂眸，将手中的信纸折好：“我倒是忘记了，你让人查一查，在父亲买下这府邸之前是谁家的？又出了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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