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玄机
“方小娥不知道自己会被杀死？难道她不是自杀？有什么证据吗？”对于这样的结论，萧沐秋一时间难以接受，所以忙追问道。
“有。第一，她的身上有半盒水粉，一个寻等短见的人身上怎么可能带这样的东西？第二，她的身上带着钱袋，里面还有二十两银子，看来她应该是准备买东西；第三，她的遗物里还有一瓶蔷薇硝，是全新的，尚未开封。想必你应该也知道，这种东西是春天时姑娘们脸上长癣才用到的，你觉得这样一个把明年春天用到的东西都带在身上，还会自杀吗？”李峻反问道。
“那她怎么会一点儿都不怀疑地喝下那些水，而且喝了那么多呢？”
李峻微微摇了摇头：“把五月花交给她的一定是她很信任的人，而且那人可能告诉她那花大概和紫藤类的植物一样，喝下去后会让人拉肚子，这样就能让玉观音出丑。这只是我的推测，真相如何，只怕还要问凶手。”
“可是……玉观音为什么会没事？”萧沐秋一脸的问号。
李峻叹道：“凶手肯定也没有想到，仵作从玉观音的呕吐物中验出了生鸡蛋液。据我所知，生鸡蛋里的蛋清可以在肚子里形成一层保护，短时间内可以阻止人体吸收毒液，如果及时让呕吐出来，就可以保住一命。你不是已经询问过玉观音身边的丫环吗？她怎么说？”
萧沐秋恍然大悟, 怪不得临走前李峻一定要自己问这个古怪的问题。据丫环说, 玉观音那几天喉咙上火，所以每天都服用两个生鲜鸡蛋。这是地方的偏方，可以缓解喉咙疼。
玉观音默不作声地点了点头。
赵林熙猛然点了点头：“好恶毒的手法！如果当时玉观音和方小娥同时死于非命，那就成了一件无头公案, 无从查起。”
这和李峻心中所想的一样, 他朝着玉观音道：“我想你之所有肯甘心认罪，是因为你和五月花有脱不了的干系！”
玉观音张了张口, 半天才缓缓道：“大人所料不错。听说害死牡丹仙子、也就是方小娥的东西竟然是五月花, 我就怀疑是不是我不小心把五月花混到了茶里……所以才会甘心认罪。”
“难道说……你那里有五月花？还是……”赵林熙惊诧地看着玉观音，怪不得她会乖乖认错。不过他隐约觉得玉观音还有所隐瞒, 比如说她为什么一点儿都不替自己辩白就伏首认罪呢？。
玉观音微微点了点头：“不错。五月花天性喜寒, 不耐暑，在扬州十分较为少见。据我所知整个扬州也就只有大明寺后山上的静翠庵有。而且那花据说是两年前才到的扬州。我天性爱花，再加上与那里的师傅熟悉, 所以每年的中秋节过后，花都被运到我家养着，到第二年夏至时再送回去。也就是说，那些在茶里发现的五月花，只能是从……我的手里流出的。”
“但是很显然那些五月花是方小娥带过去的，你觉得那些风干的花是从哪里来的？”李峻继续追问道。
玉观音微微摇了摇头：“这个就不好说了。若不是像大人这般博学多识的人，不一定能知道五月花有毒。除非是……”说到这里, 她的脸上闪过不抹不敢置信的表情：“怎么可能？怎么会？”
“你想起什么了？”赵林熙忙追问道。
“是铃兰，也就是高敏，当初她入会的时候，负责登记名字的女孩问她的雅号，她随口就说出一个兰字, 当时我也在场，就随口说了一句, 好雅致的名字，空谷幽兰, 她却一脸的不屑道，不是幽兰, 而是铃兰……”玉观音脸上的表情无比震惊。
事情到现在基本上已经逐渐清晰。施文宣默不作声地坐在那里，似乎在等着大家演一场好戏。
“难道杜予从一开始到最后都没有发现‘虚谷娘子’是诗并不是出自方青之手吗？”李峻为了保险起见，再次询问玉观音。
玉观音微微叹了口气：“其实……要说起来的话, 事情真的没有那么简单。在这里说几句不怕大人见笑的话, ……我们真的有点昏了头，本以为现在诗社这些人, 和林小姐一起入诗的那些人一样，只是出于爱好。哪里知道有些人竟然另有目的。后来这些人……退诗后，我们才注意到这些新人。一个偶然的机会，我们发现同题的诗会有一模一样的诗作出现，细心找人询问，才知道有人花钱买诗。后来我们仔细比对过所有人的诗，发现名气最大的‘虚谷娘子’的诗也有猫腻，凡是聚会当场作的诗，总要差很多，但同题联诗就很优秀。后来我们仔细研究过那些诗的风格，发现很多诗似乎又出自同一个人之手。在杜公子不幸身亡后，我们又发现‘虚谷娘子’那些才情洋溢的诗都是与杜予杜公子同题联诗，两个人似乎在热恋。”
这些话听得赵林熙的脑袋有点晕晕的，他有点想不太明白为什么方青的诗会出自高敏的手中，而高敏为什么又要为杜予报仇呢？他们两个似乎从一开始到现在还没有交叉的可能性啊？
玉观音似乎知道赵林熙在想什么，接着之前的话道：“其实很好解释。同题联诗必然要限韵，两个互相联诗的人自然要小心犯冲。方青要想从高敏那里得来的诗让杜公子高看一眼，必然要把杜公子写的诗抄给高敏。高敏又写得一手好字，自然是方青比不上的，可能方青为了省事直接把高敏的稿子交给了杜予——这不是凭空的猜测，后来我在祭拜杜公子的时候曾经得过一篇署名‘虚谷娘子’诗稿，又和兰的字比对过，的确是出自一人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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