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澹台流云却不似话本中男子那般风流绰约,就在秦桑抬头看城头那两个字时,不远处有匹高头大马正向他们疾驰而来。
瞬间,那马便已到达他们面前。
澹台流云从马上跃下,疾步向前。秦桑看不清他的模样,唯见那黑色的披风在身后英姿煞爽。
“父亲。”澹台流云从容地走上前,恭敬行礼。沉稳的语气却带着闲庭花落般的淡然,其音如其名,若天边流云舒缓。
澹台慕凉满意地看着自己的儿子,微微点头。
澹台流云也微微一笑,然后看着后面马车里的人,“这位便是秦桑妹妹吧?”
秦桑礼貌地颔首,在丫鬟的搀扶下走下马车,再从容上前:“桑儿见过流云哥哥。”
“秦桑妹妹不必多礼,以后你就把这郾城当自己的家,把我当哥哥就行了。”澹台流云上前欲扶她。
秦桑却下意识后退了半步,顺势扶住了丫鬟,“谢谢哥哥。”
澹台流云的手有瞬间的凝滞,然后又不动声色地收了回来,“妹妹客气了。”他脸上的笑容依旧从容,嘴角却多了分耐人寻味的弧度。
方才自己似乎真是失礼了呢!
“好了,桑儿旅途劳顿,别让她老站着了,先回宫吧!”澹台慕凉并未察觉这细微的尴尬,转身倒是笑得泰然。
“嗯。”澹台流云点头,然后对着秦桑微微一笑,“妹妹快上轿吧,不然一会儿父亲又该责怪我了。”
秦桑低着头,大概不知该如何回话。但此情此景倒将女儿家那含羞带怯的模样充分显现了出来。
墨韵不知道这样的羞怯是真是假,在过去那两年里,秦桑学了不少东西,其中便包括演技。老师是公孙鄞重金为她聘请的,是缙城最有名的首席花魁。
以秦桑的资质,再加上名师出高徒的亘古真理,此时她的演技就算没到炉火纯青,也该差不远了。
且两年前的灭门,早已让当初单纯的秦桑学会了隐藏,所以墨韵确实不知她此番究竟有几分为真,几分是假。
但有一点却是可以肯定的,此时秦桑并不爱澹台流云。所谓惊鸿一瞥,不过是话本里为爱情故事增添传奇色彩的修饰罢了。
至于澹台流云,墨韵更是无法猜透他的想法。
秦桑的记忆墨韵都看过,那些记忆深深浅浅,如同师姐之间的琴弦。琴音缭绕,无论湍急或是缓慢,都那般丝丝入扣。
墨韵还记得她十五岁那年,在她及笄之前的那个夜晚。
那夜似乎下了很大的雨,雨帘成瀑,急切地拍打在檐外的台阶上。夜已经很深了,可秦桑却迟迟没有入眠。
贴身丫鬟之素催了好几次,她却只站在书桌前,手执画笔,托腮凝望着那幅水墨远山图。
“小姐,明儿个还要早起,我先扶您去歇……”
“之素,你有没有觉得,这幅画哪里少了点什么?”秦桑蹙眉,眼睛却始终没有离开那幅画。
“我又不懂画,小姐您还是等少主回来问他吧!”之素扶住秦桑的手臂,企图将她搀回室内。
“对了,哥哥出去几日了?”秦桑突然才想起什么。
“明日恰好一月。”之素答,然后撅嘴,“这问题小姐今日已经问了五遍了。”
“是吗?”秦桑漫不经心地回过头去,仿佛并不在意。
之素却又道:“若小姐真希望明日少主回来,早几日便该给他传信的。”
“你这丫头,倒像什么都知道似的。”秦桑回头瞪她一眼,然后回身将手中墨笔放于案上,“哥哥与世伯出去办正事,哪里能因为这点小事就去烦扰他的。”
说着,门外突然响起衣料摩挲的窸窣之声,丫鬟的声音传入秦桑耳中:“少主。”
尔后,便是那熟悉的声音,从容淡然:“小姐呢?”
“哥哥!”还未等丫鬟作答,秦桑突然便兴奋地奔了出去。
“哎,小……”之素在身后拦都拦不住。
门被推开,秦桑扑上去一把便抱住了来人的脖子,“哥哥怎么回来了?”
“瞧瞧你,怎么越来越没点女孩家的模样了?”澹台流云拿开她的手,故作严肃道。
“要那些做什么。”秦桑挨了训倒也不恼,只顾着在他面前撒娇。
时隔三年,秦桑再也不是当年那个羞羞怯怯的女生。不知何时起,她在他面前便不再伪装,反而倒变得放肆了起来。
“桑儿这般不矜持,这些日子可是想哥哥了?”
“想念自然是有的。”她抬头看向他,“倒是哥哥,这么晚回来,莫不是也想念桑儿得紧?”秦桑从来都是这样的女子,对于自己的感情,她从来都是坦坦荡荡。
“桑儿倒真是不害臊?”澹台流云刮刮她的鼻子,两人一同坐到了檀木桌旁。
“哥哥都不害臊,哪里轮得到桑儿?”秦桑黏着他,笑得粲然,“这大半夜,哥哥回来衣服都来得及换,就来了桑儿的房间,难道哥哥不知道男女有别么?”
“同我争辩你倒是伶牙俐齿,我这大半夜偷偷跑回来,现在倒成我的不是了?”澹台流云的眼光扫过她,停留在那幅远山图上。
二十四
秦桑的目光顺着他向后望去,然后起身要过去摘画。
“这画桑儿不喜欢?”澹台流云也起身,走到她旁边。
“倒也不是。”秦桑摇头,“但总觉得少些什么。”
澹台流云凝眉,许久,伸手将画摘下来,“确实是少了些什么,不如桑儿将画给我,我回去给你补上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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