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话剧比赛还有十天左右时,他们的演出服装终于做出来,送到了老师的办公室。
星期四那天下午,老师想让他们穿上演出服排练,于是排练前就吩咐段净夕和另外两个学生把演出服拿到礼堂。
段净夕不知道衣服是什么料子,只觉得很重,压得她的双臂发麻。
走到楼梯口的时候,她忽然听到一副清朗的声音从上空飘下来:“这是演出的服装吗?”
她抬头一看,陆慎析背着一个黑色书包居高临下地站在台阶上。进入十月中旬后,空气中就开始飘浮一股若有似无的凉意,他仍旧穿着短袖白衬衫,看上去格外利落清爽。
“嗯。”
陆慎析三步并作两步从上面的阶梯踏下来,从她手上接过那一堆衣服,诧异于几件演出服的重量:“就你一个人过来拿这些东西吗?”这对于一个女生而言太重了。
手上的重担被移走,段净夕一下子轻松了许多。
“不是,还有郭志军和吴蓓,他们先过去了。谢谢。”她要清点衣服和道具,还得锁门,就让他们先走了。
她刚刚才领教过那堆东西的重量,知道它实际远比看上去沉,当下取过放在那堆衣服最上面的几件道具减轻他的负担。
看样子他刚从教室出来,估计4班刚刚才下课。
虽然心里还没完全想好对这个人的定位,段净夕也深谙这个时候自己于情于理都不应该丢下他先行离开,于是跟他并肩下楼。
平时她面对他时几乎都是冷着一张脸,现在他却对她摆出这么一副乐于相助的态度,段净夕觉得自己要是还对他摆出一副冷冰冰的面孔的话,似乎说不过去。
她决定退一步,暂时收起之前那种千年寒冰的态度,随便找了个话题:“你们班刚下课吗?”
他点头,嘴角牵出的笑容浅浅地融在日光中:“是。我们老师喜欢一次性讲完所有题目。”
当天的排练开始前,段净夕特意瞥了陆慎析一眼。
今天的他不复前几天那副心事重重的模样,而是又变成了初到这所学校的样子,看上去心绪平和、平易近人,就好像前几天什么事也没发生过。
不知道他之前所烦恼的事是不是已经被彻底解决了。
在此之前,段净夕曾经有想过自己为什么要理会他的心事有没有得到解决——毕竟他跟她毫不相干,而这也不符合她往日的作风。
那几天她刚把《基度山恩仇记》看完,最后得出的结论是,她喜欢一切都在料想中的感觉,而他恰恰属于不受控制的因素。
区小学生英语话剧比赛如期在实验小学举行。
比赛当天下午秋阳高照,实验小学的礼堂里聚集了来自十多所小学的学生和老师,显得分外热闹。表演结束后段净夕就立即去洗手间洗掉一脸的妆,按理说洗完脸应该马上回礼堂的,但是里面的空气很闷,她更愿意呆在外面吹风。
她在礼堂外百无聊赖地闲逛的时候,碰到了王楚怡和陆慎析,前者一看到她就使劲向她招手示意她过去。
王楚怡是4班的语文课代表,留着一头清丽的碎发,长相十分甜美,因为她替代自己出演第一主角,段净夕心里对她一直怀着几分歉疚。
虽然觉得自己过去的话会有当电灯泡的嫌疑,段净夕还是走了过去,站到王楚怡旁边。
“段净夕,你也去洗脸了吗?跟陆慎析一样。”
段净夕暗暗想,明明是她先去洗脸的好不好,怎么变成她跟他一样了?从时间的先后顺序上讲,应该是他跟她一样。
出于对王楚怡的好感,她还是开口:“是吗?”
“是啊。”王楚怡自然听不出她语调中的敷衍。
陆慎析听了她的话却笑了笑,一手闲适地撑在栏杆上,剑眉微抬,一双漆黑的眼睛看着她,瞳仁里流动着忽深忽浅的光。
不过王楚怡的心思并没有在这件事上停留,更关心另一件事:“老师说校长很重视这次的比赛,他希望我们拿个一等奖回去,你们觉得我们能拿一等奖吗?”
“可能性很小。能拿个三等奖就很不错了。”回答的是陆慎析。
“为什么?”
“我们的主题没什么深度,实验和青实小学的主题比我们好,评委老师会更喜欢这样的故事。”
王楚怡疑惑地看着他,一脸茫然。
她只是单纯地觉得大家表演很用心,排练了这么久,也在台上很好地诠释了整个故事,而且刚才谢幕时台下的评委老师们似乎非常欣赏他们的表演。
段净夕开口:“因为他们的故事讲的是圣母玛丽亚?”她刚才没留意青实小学的表演,只知道实验小学的故事跟圣母玛丽亚有关。
尽管老师和校长对他们抱以莫大的期望,段净夕心里也隐隐觉得他们学校不可能拿一二等奖。
他点了点头。
最后他们学校在那天的英语话剧比赛中获得了第四名。
话剧比赛的结束意味着他们几个演员的作息可以变回跟其他学生一样了,下午放学后不用留下来参加排练话剧,星期六也不用回学校——刚刚入选奥数培训的学生除外。
星期三早上,段净夕跟班上两名男生被数学老师叫到办公室,并被告知从本周开始他们星期六早上要回学校参加奥数培训。
那天下午第一节是美术课。
美术老师是这个学期刚从别的学校调过来的,体形微胖,看上去其貌不扬,学识却很丰富,讲课十分风趣幽默。他对段净夕的素描极为赞赏,不止一次对她说:“段净夕啊段净夕,要是你画水彩画的时候能跟素描一样用心,老师就很高兴了。”段净夕只是愧疚地笑笑。有几次她拿起水彩笔想用心画,然而结果都不理想,最终只能承认她还是更喜欢用简单的黑白线条勾勒出的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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