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少大声说道：“我们投降！”举起双手，走出阴影。雷刚无奈地举着双手跟上去。
几个特工端着枪快步上前，将他们的手反铐了，又搜一回身，将他们押送进十一少刚刚逃出的监狱。那些特工抬走地上两具特工的尸体，整个监狱血腥味已经很浓。
那个王队长也闻讯急火火地赶到，上前就甩了十一少一巴掌，怒骂道：“你他妈的究竟是个什么人物，军统、青帮都有你的人？！要不是李副主任来电嘱托，拿你跟军统换重要人物，我一枪毙了你！”
十一少口角含血，眯缝着眼睛说道：“你们总部要拿我换什么人？”
王队长冷哼一声：“你知道得越多，离死越近！”
雷刚忽而哈哈狂笑：“王队长，近来可好？听说那回我越狱后，你受了上面不小的处分，雷某实在抱歉得很啊！”
王队长冷笑道：“雷刚，你别得意，自日本人打下上海，青帮在上海的势力每况愈下，你们老大杜月笙从前还不是个靠蒋介石吃饭的主？现在蒋介石都退出了上海，在重庆组织流亡政府，你们这帮黑社会早就是没娘的孩子！上回让你侥幸逃脱，有一份还是看在杜月笙的面子上没有下杀手，这回你是插翅难飞！”
雷刚狠狠吐了口唾沫，笑道：“你们这些厚颜无耻的汉奸不也是跟在日本人屁股后面讨饭吃？咱们彼此彼此！”
王队长不再理会雷刚，对一个特工吩咐道：“实行换岗制，三人一组，三班倒，加强防守！”大踏步去了。
这一晚十一少与雷刚不顾特工在场，在监狱互诉衷肠。那雷刚原来是外滩码头一个普通工人，因为会一点拳脚，曾经一个人单挑了三个青帮打手，被杜月笙看中，纳入青帮。谈到十一少那日刀劈大汉奸傅筱庵的情形，雷刚大呼“痛快”，遗憾没有亲眼看到。
两人都在生死线上，雷刚却早把生死放在一边，说睡就睡，不一会就鼾声如雷。十一少却心事满腹，久久不能入睡。军统竟有人要将他走马换将地赎回，这对他该是个好消息。然而他这一走，雷大哥怎么办？雷大哥是为了他才再次入狱的，他可不能弃他不顾。
次日天蒙蒙亮，王队长带着一队特工，提出十一少。十一少与雷刚话别道：“雷大哥，后会有期！”
雷刚眼中饱含泪水：“兄弟，保重！大哥没用，没能把你救出来，你别怨我！”
十一少摇头叹道：“大哥，你这是说什么话，小弟承受不起啊！我只是怕，我走之后，你——”
雷刚一挥手：“别担心我，老子死不了！”
王队长押着十一少出了监狱，从一个后门上了一辆军用卡车。卡车颠簸一番，绕道南京路，到了一处废弃的棉纱厂。这年头，外国工商业早已无孔不入地侵入中国，上海更是成了世界性工厂。中国民族本土的企业工厂纷纷破产倒闭。
棉纱厂的门窗都被人抢掠一空，只剩下一副空架子。王队长看一看表，对卡车上的特工说道：“留三个人看车，其余的人随我押犯人进厂！”
那些特工都持枪在手，先估摸了一下棉纱厂的地形，这才鱼贯下车。王队长寻了片居高临下的场子，坐在一块棉纱厂奠基的石碑上。
随着一声绵长的鸣笛声，一辆美国产轿车飞速驶来，身后跟着一辆普通轿车。十一少认得前面那辆车，心道：“军统的人来了。”车门打开，先下来两个持枪的军统特工，接着下来一个头戴礼帽的人，穿着风衣，留着胡须，目光精炼，正是军统局行动队队长段瑞民。
段瑞民远远瞥一眼十一少，冲他点一点头，反手将一个戴着手铐的中年人押出轿车，领着两个军统特工向王队长的队伍走过去，其余特工都趴在轿车后端枪瞄准，随时准备一战。“王队长，你们的人我带来了，既然我们的上司达成协议，我们之间还是不要动兵火为好！放了十一少，我也便放了童士贞！”？段瑞民将要犯往前推了推，站在了双方中间。
“好！”王队长将十一少推上前，也带了两个特工过去。
双方在中间交换了人。王队长对段队长压低声音道：“此次交换是你们的戴先生与我们的李副主任之间秘密进行的，希望不要让日本人知道，否则别怪76号翻脸不认人！”
段队长微微一笑：“看来你们的李副主任也不是个顽固的亲日派嘛！告辞！”领着十一少缓缓往后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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