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声芳直挺挺地跪在佟佳皇贵妃床前, 纵使对方脸上写满了恼意, 他依旧用那种如沐春风的淡然语气,“娘娘如此动怒, 对腹中龙嗣恐怕不利。”
佟佳皇贵妃看着他冷笑了下,“刘太医不是方才还信誓旦旦说我腹中的胎儿恐无法顺利生出来?既然如此我便是动怒亦或是不动怒又有什么关系。”
钮钴禄氏今日的动作太过迅速,竟然先她一步装惊了胎气。
原本她今日胎动地也并不严重,只是想顺势将太医请来闹出大一点的仗势, 好将皇上从钮钴禄氏那个小贱蹄子身边引过来。
谁曾想刘声芳一来便得出了这个结论, 她可是将她全部的希望都压在了腹中的孩子上, 要她如何不气!
“动怒亦是对娘娘身体也不好。”刘声芳温声回道。
一旁的春玥也有些气了,“刘声芳好你个庸医,分明之前王太医和陈太医给娘娘查的时候皆说胎儿康健,怎么你一来检查便说那般不吉利的话!”
“那是因为王太医和陈太医不敢说真话。”刘声芳不卑不亢地道, “若是下官未判错,娘娘十年前曾小产过,自此以后便一直难孕。要下官说, 娘娘的身体根本不适合有孕……”
一只杯盏顺着刘声芳的额角擦过去,他却是没有半点慌张将剩下的话说了出来, “就算娘娘生下龙嗣, 恐怕这龙嗣也存活不了太久,还会对娘娘的身体留下无法消除的病痛。”
“这般浑话你也敢说出口, 你不要命了吗!”春玥有些气急。
佟佳皇贵妃靠在缠枝软垫上, 却是一瞬间冷静了下来。
她冷冷的目光像是审视一般地扫在刘声芳, 未从他脸上看出一丝一毫撒谎的痕迹。
“春玥, 不许惊动任何人,拿着我的腰牌现在出宫,去把府上的大夫全请来。”佟佳皇贵妃按了眼春玥,“若是被人知晓了,你也不用回来了。”
春玥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忙诚惶诚恐地将腰牌拿了出去,一出门便瞧见一个身影在院子外跪着。
跪在那儿的正是春菡。
春玥忙将腰牌偷偷地塞进袖子里,走到她的面前奚落道:“娘娘都说了,既然这般喜欢为各位娘娘尽绵薄之力,便去掖庭为娘娘们尽绵薄之力去。你怎么还待在这儿?这般胳膊肘往外拐的人,咱们可不敢要。”
春菡没心思计较春玥的冷嘲热讽,像是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般抓住了她的袖子,哀求道:“春玥,我知道错了,求你跟娘娘求求情。我们好歹都是一块从小伺候娘娘到大的,春玥你可要帮帮我呀,我不想去掖庭。”
春玥冷笑了下,“你平日里瞧得起这院里的谁?不就是仗着有张漂亮脸孔,你就算再漂亮能漂亮得过年清芷吗。现在吃瘪,当真活该!还不快松开我的袖子!”
春玥想将袖子从她的手中拽出来,春菡却是不肯死命拽住春玥不让她离开,“求你了,以前都是我的错,你大人不记小人过饶过我吧。”
就在这纠缠之际,佟佳皇贵妃的令牌从春玥袖子里掉落出来,春玥想到娘娘的命令变了脸色,迅速地弯下腰将令牌塞进腰间。
不过纵使只有一瞬间,春菡还是眼见瞧出那是娘娘的令牌。
出了这事,春玥没了与春菡纠缠的心情和耐心,叫来了当值的太监硬生生地将春菡绑去了掖庭。
直到后半夜,春玥才悄无声息地将府中的三位大夫接到宫里来给佟佳皇贵妃诊治。
果然三位大夫得出来的结论与刘声芳的诊断是一致,佟佳皇贵妃虽是无比伤心震怒,却还是保持冷静,趁着天色未亮又将三位大夫送了出去。
毕竟若是她腹中胎儿不保的事传了出去,可是要出大乱子的。
佟佳皇贵妃手抚上微鼓的小腹,孝昭皇后已经死了八年了,这皇贵妃她也做了足足六年。
这些年,多少嫔妃在身后偷偷嘲笑议论她,笑她入宫十几年连个蛋都孵不出来,或许一辈子都当不上皇后。
她等了这般久,终于等到这小生命的到来,她甚至抱着或许自己诞下龙嗣后自己便能顺理成章地登上皇后之位。
可上天总在她以为自己离皇后之位很近的时候,给她来道晴天霹雳。
她不甘心啊、她不甘心……这要她如何才能甘心!
佟佳皇贵妃一夜未睡,终究作出一个决定。
这孩子她必须要生,还要生的风风光光地。
待她登上皇后之位,胤禛也算半个嫡子,便也能与太子有分庭抗礼的能力。
她一定帮胤禛排除一切阻力,扶他登上皇位。
刘声芳依旧跪在地上,看着佟佳皇贵妃神色不断转变,他想开口为王太医和陈太医求情,“他们也是为了娘娘您着想,不想在早期便否定了娘娘腹中的龙嗣,故而才未告诉娘娘真相,还请娘娘饶过他们一命。”
佟佳皇贵妃转头来,眼眸里俱是悲痛之后的冷静,“我只问你一句,这孩子能不能平安到生下的那一刻?”
刘声芳有些吃惊,佟佳皇贵妃却是没给他开口的机会又道:“我不在乎这孩子会不会夭折,但我要他平安生下,你若是能做到我就放过他们。”
她微勾了下唇角,半是嘲讽地道:“就是不知道医者仁心的刘太医,愿不愿意救这两条命了。”
刘声芳的表情有些凝重,再次提醒道:“娘娘若是强行保胎,必会凤体大损,还请娘娘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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