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凉如水，那树下的黑影眨眼间已经不见了，空留下院子里孤零零的梨树。树枝的影子打在窗户纸上，秋风瑟瑟，树影便也跟着动了起来。
谨宁的声音不大，因此并未惊动守夜的兰汀。
系统扫描了一遍院子，安抚道:【别担心，内大臣府上是不会轻易让人闯进来的。】
谨宁定了定心神，摸黑躺回了床上，退出刚才的骑马教程页面，敲了敲系统：“可我确实看到有人的影子晃了一下”
系统没有立刻回答她，反而发出了“滋啦滋啦”的机械声，听起来十分危险。谨宁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蹙了蹙眉又叫了一遍：“系统？”
系统的机械声渐渐减弱，重新发出冰冷的声音：【那是人影，也不是人影。】
谨宁不由“啊”了一声，问道：“什么叫是人影，也不是人影？”
系统：【那是人，也不是人。】
谨宁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这分明就是大半夜要讲鬼故事的节奏。
系统慢悠悠地接上了后半句话：【那是一种介于你和我之间的生物。】
“介于你和我之间？”谨宁喃喃重复了一遍这句话，“那不就是人和系统之间吗？”
系统：【是的。目前我能查出的只有这些，其余的我还需要继续查询。】
谨宁一知半解地点了点头，心里说不上来是安还是不安，但是系统不能立刻检测出来它到底是什么，足可证明它的复杂性。
一时有点毛骨悚然。
谨宁被刚才这事弄得不安稳，没心情再“骑马”了，尝试了几次睡觉都失败后倒是越发精神了。她自己睡不着，只能翻出来骑马教程来一一研读。
太阳一天比一天升起得晚了，但是谨宁起床的时间不变。谨宁睁着眼睛想了大半夜的事，眼下有些乌青，早膳时，费扬古发觉出谨宁精神不好，以为她是在府中待得久了觉得闷，于是便道：“姐姐，咱们出去逛逛吧，顺便买副马具。”
谨宁本在恹恹地思考昨天的影子，一听到外出顿时来了精神，一个劲儿地点头。
谨宁的大学读的是文学系，学的东西或多或少都和历史沾点边，因此一直以来对老北京的风貌都抱有极大的兴趣。眼下终于有了亲临其境的机会，更是兴奋异常。
费扬古看谨宁目光顾盼，不禁打趣道：“姐姐这是怎么了，去了一趟江南，看京城的东西这么新鲜。”他看谨宁正拉着兰汀站在冰糖葫芦架前跃跃欲试的样子，连忙阻拦道：“姐姐别吃，这个不干净。”
谨宁略感自己有些“崩人设”，但又十分想吃眼前的冰糖葫芦，这是她前世最喜欢的零嘴之一，在她看来冰糖葫芦和寒天是最配的，天气一冷是一定要吃的。眼前的冰糖葫芦上的山楂又大又红，糖衣脆薄，光看着就十分诱人。
兰汀看不出谨宁盯着冰糖葫芦展开了多少美味幻想，只拉了拉谨宁的衣袖，无声地摇了摇头。
为什么吃个糖葫芦都这么难！
谨宁转了转眼珠，放下自己要买冰糖葫芦的手，故作高深地转向费扬古道：“我本想带你多逛逛，吃些玩些府中不曾有的东西，你倒是只惦记着你那套马具了。”
费扬古一下被戳中心思，脸上微微红了红，伸手从架子上拿下来一串冰糖葫芦付了钱，递给谨宁道：“姐姐快吃吧。”
谨宁忍不住笑出声，心道，我弟弟也太可爱了。她把糖葫芦向费扬古嘴边凑了凑，见他摇了摇头，小胖脸却依旧微微发红，忍不住又轻轻捏了一把，然后装作没事人一样满足地咬了口糖葫芦继续向前走。
这街上小摊小贩甚多，个个都吆喝着一嘴京片子，听起来热闹又亲切。谨宁看着熙熙攘攘的人，觉得十分有趣。她餍足地将最后一颗山楂咬下来，糖衣在口中迅速融化裹着□□酸甜适宜。谨宁抿掉嘴边的糖渣，忍不住还想再吃一串。
可费扬古早就等不及要去买马具了，虽然嘴上没说，但谨宁能看出他的迫不及待，所幸也不再耽误，先顾着马具的事。
费扬古一进马具店就两眼放光，只觉得这个也好，那个也合适，恨不得把所有合心意的都买回家。
谨宁笑着摸了一把他的卤蛋头：“不可以，只能选一套。”
费扬古果然是和其他孩子不一样，闻言并没有任何不悦的表情，反而是认真思索了一下，然后点点头迅速投入到选马具的事中去。
谨宁看着他选来选去倒也不觉得闷，马具店老板还特意给她上了一壶好茶，让她慢慢等。
马具店中形形色色的人往来不停，在众多彪形大汉之中，一个身穿白衣道袍的人显得最为格格不入。他这身衣服甚是点眼，一进来便引起了谨宁的注意。
白衣道人进来之后并不多言，环顾了一圈殿中道：“福生无量天尊。”
店家迎了上来，因着摸不清什么这位是什么意思，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道长可是要选副马具？”
白衣道人眼圆而有神，头发高高竖起，更显清爽。他和人们印象中细目长须的道士并不一样，看起来颇有几分有仙风道骨的感觉。
白衣道人并没有回答，依旧用眼神环顾着整个店中，最后落在了谨宁身上。
谨宁与他对视一眼，有种说不出来的奇怪的感觉，她估摸着眼下也到了回去的时间，侧身对兰汀道：“去问问费扬古挑好了吗，我们该回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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