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小羽在软床上醒来,耳旁无杂声,空气中有隐约的施罗花香。
她探手左右摸,空空荡荡。
黑暗,空荡。
她突然害怕起来。
“九方,九方。”无人应答。
她摸摸索索下了床,找不见丝履绣鞋,身上也只着白绢里衫,只觉一身空空荡荡,就像这间大屋子一样。
扶着墙根向外走,光着的脚越来越凉。
突然想起了在地宫中那次寒冷而漫长的等待,面对着明亮冰室,她知道自己一点也不能乱走,否则尸骨无存。她还记得那个踩着夜明珠光华的身影,可他的眉眼已有些模糊了。
她已看不见,也许久不曾见他。
“九方,你在哪儿?”
丁小羽忽地有些急,加快了脚步,踩着印象中的木梯下行。一级两级三级,突然踩空一级,滚落下去,摔得呲牙咧嘴。
她揉着手臂站起来,侧着耳朵一边听一边走。
继续向外走,沿路没有一个人。她已有些不记得向哪边是明霄台,向哪边是百花之圃。或者说她也不知道该往何处去。于是一个人散散漫漫向东走,一两百米,可以清晰地闻见花香。
脚踏上的土壤温润冰凉,双手四周摸,有的只是柔韧的茎竿。
原来她离开了很久,施罗花都谢了。她期待着回来还能看见这高傲的花,她回来了,可看不见。
九方呢?九方呢?她大急,几个月来的悲伤害怕终于决堤,哭叫:“九方!”
“僵尸!” “九方漓容!”
“小羽,怎么跑出来了。”略责备的语气,身子被一双手臂拥住,施罗花香幽幽传来,总算安抚了些心神。
丁小羽眼泪不止,抓着他的袖子,“你是不是九方?你是不是九方?”
九方漓容好笑地把她抱离地面打横揽着,“我是。”然后提脚往阁子走回。
“九方。”
“嗯?”
“你身上血腥味很重。”
“嗯,刚刚在明霄台上处置几个人。”唔,几十个?……
“不要杀太多人。”
“我尽量吧。”叛徒的话,还是杀完比较放心。
“九方,以前苏黎来了是住哪里的?”
“西角楼。”
“给她做饭的是不是张叔叔?”
“不是。”
“我把玛瑙镯子弄坏了。”
“明天重新拿一个。”
“我变丑了,戴上也不好看,不要。”
“不戴更难看,要吧。”
“那就是……我真变丑了?”
“对。但还会变回来的。”
“变不漂亮了。”
“本来也就不漂亮。”
“我是没你漂亮。”
“嗯。”
“可我看不见你了。”
脚步略微停顿。九方漓容也没有看她,想了想,说:“等明日忙完庄里的杂事,便给你医眼睛。”
丁小羽侧了脸向他问:“会不会医不好?”
九方漓容肯定地说:“不会。”
丁小羽扯了扯他的袖子:“现在都晚上了吧,你还走不走?”
九方漓容想了想:“要走,事没办完。”
丁小羽点点头,趴在他肩上,眼泪止不住地掉。
九方漓容的声音像水波一般轻荡,皎如月华泻在心底:“不用怕,和我在一起最安全。”
你迟早会明白,为什么和我在一起是最安全的。
把丁小羽放在温泉园子,招呼哑仆去取她的衣服过来,确定她能自己回阁子,九方漓容便折身回了明霄台。方才因为有暗卫来报丁小羽独自跑出故停下的审判和处决,现在又要继续。
台上已被拖走了几十具残尸,跪在地上的人瑟瑟发抖。
九方漓容的脸上褪下微笑,只剩疏离冰冷,“这么说,血衣网的总长……是天机堡的人,真有意思。”
血衣网总长韦笑骇得说不出完整的话,哆嗦着嘴唇:“尊,尊主……饶命……”
“嗯,”九方漓容冷笑,“本来也没打算让你死。”抬手间金蝉丝弹出,削断韦笑左臂,“你直属兰陵绪?”
韦笑惨哼一声,不说话。
这样的人九方漓容见多了,他邪佞一笑,“韦笑……不,应该说,区平,你是湘山人。”
韦笑一听大惊,“尊主,这不关我家人的事!”
九方漓容道:“问你话你也不答,我怎么知道可否关他们的事。”
韦笑一咬牙,道:“我属兰陵幻手下。”
九方漓容哼笑:“原来你在得到丁小羽的消息之后第一个传的是天机堡,难怪天机堡总把我的行程跟的很紧。”他右臂支上金椅扶手,懒散地问,“除了你,还有谁。”
韦笑一下子陷入犹豫,九方漓容却明显不准备等,金蝉丝又弹出袖口,削掉他一只耳朵。
韦笑低吼一声,捂着右颊的一汪鲜血,咬着牙说:“黑衣卫左领,付先。”
“好。”九方漓容点头,满意地笑,对雁螭说:“让这两个人传消息回去,说我正企划三个月之后拿下万剑阁。”
雁螭似想问什么,但终究没问。他相信九方漓容的安排总做了最好的打算。于是他便差人带了颤抖的韦笑与付先向暗牢去了。
九方漓容扫了眼跪在地上的其余三十个人,不耐烦地摆手:“全埋了。”
三十人顿时十分惊恐,大都说:“尊主,我们什么也没做啊!”
九方漓容冷冷地说:“是啊,明知付先、韦笑是内奸却不禀报,让你们死已算轻刑。”
明霄台上终于空荡,九方漓容又招手买一个黑衣卫俯了身来。他吩咐:“我们死了多少人,就对等地杀掉天机堡多少人。”不然就便宜他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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