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进纯K,陈彻顿住,徐嘉下意识回头,他盯着手机屏幕道:“换地儿了,不在纯K。”
徐嘉云里雾里,“还有别人?”
陈彻抬头,嘴角斜攀出一条极富深意的弧度,“你希望就我们两个?”
徐嘉吃瘪,怔怔地沉默下去。
陈彻转身,单手揣兜往外走,边走边解释道:“是唐应生,丫嫌纯K太穷酸,换了盛世华庭。”
两个名词,徐嘉都认识。
盛世华庭是平城规模最大的夜总会,也就在1856街区内。出了纯K望向正对面,它就在那里,压住街区的最东角,对街而敞,十层红楼,雕梁画栋、宏富堂皇。
纯K与它,就似矮子仰高个,坐骑守佛堂。
那唐应生又是何许人也?
他其实是陈彻交情颇深的发小,高中时因为他俩过于形影不离,徐嘉才结识了这号人。唐应生在她心里留有的印象并不好——草莽公子哥,骄横纨绔之徒。
尽管在旁人眼中,唐陈二人不过是一丘之貉。
正要过马路,红灯在斑马线的尽头亮起。
徐嘉遐想入了神,没反应过来,还准备继续朝前走,被陈彻一把拉住胳膊拽了回来。
“红灯呢,没看见?”有些怨怪的语气,但徐嘉看过去,陈彻却没什么表情。
街区里什么色素的灯光都有,暖调的,冷感的,一条条,一圈圈,统统犯冲地揉在一起。陈彻的身影暗在这背景之下,反显单薄凌厉。
徐嘉觉得自己的胳膊就像被一条冰带箍住,她连忙抽手出来,冷声呛回去,“发呆了,没注意。”
陈彻从口袋里拿烟,“一会儿就进去坐坐,不会待太久,要是你不自在就告诉我。”
徐嘉侧眼,他抽的是万宝路冰爆。
他点火时迎向她的打量,随即边吐烟边笑,“想抽?”
徐嘉收回目光,“我才不抽你那个,没味没劲。”
陈彻滑腔打趣,“你这是混成老烟民级别了?”
徐嘉不作声,其实她烟龄已有一年半。那时候焦虑症还在最严重的阶段,她又没出服药适应期,被失眠的副作用折磨得苦不堪言。
然而她又习惯报喜不报忧,任何烦闷都埋进心里,面对家人朋友都说自己好得很,日积月累,压力反倒只增不减。
某一日巧合撞见丁瑜躲在厕所抽烟,对方解释烟能解压,也能帮助集中注意力。由好奇心驱使,徐嘉才有了第一次的尝试,自那以后,就再也脱不开了。
陈彻看她沉默,嘴巴开阖几下,像是有话要说。
刚好绿灯亮起,徐嘉抢先走上斑马线,陈彻愣了愣,把到嘴的话咽了回去。
盛世华庭外观是欧式宫殿做派,内里却满是赛博朋克风。
红蓝霓虹灯,单面镜作墙体,地砖也是透明的,人踩在上面低头望,像地底下还藏着另一个平行时空。
一道道隔间过去,每间门的垭口都被发光灯管装点。
真正意义上的灯红酒绿,声色靡靡。
陈彻走在前头,到VIP888号前停下,方要向里推门,门却兀自朝里退开。
出来的即是唐应生,徐嘉乍一眼没认出来,他似乎是瘦了一大圈。
唐应生满面堆笑相迎,“你他妈回来也好几天了吧?今天才想到来见我?”
陈彻刻意玩笑道:“嗯,要不是你非要我来,我今天也不打算来见你。”
“我去你的!”
两人笑着寒暄片刻,唐应生才注意到徐嘉的存在。
“啊!徐嘉!是徐嘉吗?”他眯着眼望过来,一副老太太丢了老花镜的形态。
徐嘉无奈地挥手,客套招呼,“嗯是我,好久不见。”
像是走了个过场,唐应生并未在乎她的回答,脚跟一旋,热络地揽他们进门。
这一进,方才是真正的别有洞天。
包间之大,竟然一眼望不到边。男男女女,各色时装,尽是二三十岁的模样。陈彻手还没从门把上离开,里面的人纷纷看过来,几十双笑意满盈的眼睛,徐嘉却觉得心里直发寒。
这是他的世界,她贸然闯了进来。唐突,局促,四不像。
“陈彻!真是陈彻?”大家都高喊,好比迎来了一个稀客。
陈彻微微颔了颔首,扭头给徐嘉递了个眼神,像是在说:“你跟紧我。”
包间大致分两区。
一区里,二十几个人挨次挤在黑长沙发上,对着挨顶落地的巨大MV显示屏,或聊天,或唱K。
另一区里,方正麻将桌边,几个人正在打掼蛋。
每个人的嘴巴都成了机/关/枪/口,笑声是一个个弹子掷在桌上。
唐应生倒了两杯透明液体,端过来,要陈彻接住。
陈彻觑向杯子,“这什么?”
“酒啊!”
“不了,我还要开车。”陈彻没接。
唐应生便把杯子递向一旁的徐嘉,嘴唇咧开尚未发声,陈彻却抢着替她谢绝,“她也不能喝。”
唐应生:“……”
酒没劝成,劝打牌总成。
于是唐应生放下杯子,挨到陈彻身侧,肩头怼了他两下,嘻嘻地笑,“来两局?”
那语气真是比“来两杯”还要圆滑轻易。
陈彻未急着回答,低头四处找找,终于在右后方寻到一张空椅子。而后他将椅子拽到徐嘉腿边,示意她坐下。
等徐嘉应言入座,他才回答唐应生,“打钱吗?”
唐应生“嘿”了两声,“那可不!”
“那就算了。”陈彻又是一个断然的回绝。
唐应生摸摸鼻子,纳罕不已,“打钱就不打?你什么时候这么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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