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后微风徐徐,门口车辆来往不断。陈彻站在石柱旁抽烟,徐嘉路过时被他拽了回去。
“解释一下。”他神色还算平静。
“解释什么?”徐嘉手机屏幕亮着,答得心不在焉。
陈彻视线落向她手机,“所以你昨晚搞个红拂女夜奔的戏码,就是为了这茬儿?”他捏烟的手直接夺过她手机,对着内容念道:“嘉嘉,我还在酒店,你什么时候……”
没念完,徐嘉抢了回去。“你有病吧!”被他阴阳怪气的调子气到嗓音干哑,她直接在大庭广众下喊了出来。
过眼匆匆,陈彻未看清备注,面容都森冷下去,“谁在酒店啊?”
徐嘉憋着一股子火,“我室友!”解释似乎力道不足,他的表情仍旧紧绷。
陈彻匆促吸了一大口烟,猛然往身侧一丢,揪住她的手腕拉到视线死角。几番推搡,徐嘉直接被捺到柱上。背光之下,他愠怒到双眉深深拧皱。
“徐嘉,你求谁不好求我爸?”
“你先松手。”徐嘉勉力冷静下来。
“这样也能说。”陈彻凉笑。
“我手疼!”她忍无可忍地回怼。
过道无论是工作人员还是来店宾客,统统不禁朝他们打量而来。陈彻四顾几下,还是缓缓松了手,但没完全解开桎梏,双手转移到了徐嘉腰侧。就此姿势他盯进她眼中,问:“既然你昨晚来找我了,为什么不直接找我帮忙?”
徐嘉躲过他视线,“我不想找你。”其实也并非没有生过念头,倘若昨晚没有他打电话那一遭,大概一切都会不同。
陈彻愣了霎,失笑道:“你找我爸跟找我有区别吗?而且我爸如果不看你跟我的关系,会帮你?”
“我跟你有关系吗?”徐嘉扭头回视他。
陈彻不冷不热地嗤了一声,“你比我狠啊。”
“不是狠,”徐嘉平静答,“是实话。我们什么关系都没有。”
她一下子好像看得很透。
他们既非脸红旧情人,也做不成眼冷过路客,如果真要找点纠葛,可能就只是床榻互相满足的约友而已。只是这其中无论怎么看,都是她处劣势,也许一个不经意她又付出了真心。
因而徐嘉宁愿自己寡冷一点,哪怕只是言语上的逞强。
陈彻凝视她,须臾间抽回了手。“你有点志气,别跟我爸面前赔身下气,”语气有所安缓,“你有什么忙真需要帮,跟我提就行。”
侧身又点了根烟,他有些暗讽意味地道:“所以从一开始,你就候着这一天?候着利用我?”
徐嘉愕然一僵,“你怎么能这么想?”
“不然呢?”
徐嘉贴靠在柱壁上,沁了一背的寒气,眼里又酸又辣。隔着一道脆弱的水壳朦胧中观察,眼前这人似乎真的很生气。
场面不知冷滞僵化了多久,陈彻倏尔抽着烟问:“那女的叫什么?”
徐嘉沉默地抬眼。
陈彻转身看她,声线稳定些许,“叫什么?”等了好久未闻回音,他不怒反笑,“你跟我犟什么?指望瞒着我?这东西动动手就能查到的事。”
徐嘉不情愿地答:“丁瑜。”
陈彻点头,默然下去,一个劲呆望着花圃抽烟。
风蹭落檐上积水,浇得徐嘉瑟缩一颤,就在说先走一步的当口,听见他不轻不响地说:“嘉嘉,我最恶心当小三的人。”
这句话在徐嘉脑海里镂了很深的刻痕,以至于走到酒店对街而敞的正门口时,仍旧记挂着它。拽她回到现实的是两声稍显沉闷的鸣笛。
徐嘉抬头,声源是横亘在路口的一辆车。
全黑,奥迪A7,本地牌照。
几乎应了她全部的猜测,当侧窗迅速下滑后,探出脑袋的人是戴着墨镜的付星。
付星冲她喊道:“陈彻在吗?怎么没瞧你们一起啊?”
徐嘉皱着眉回望酒店。
付星坐回去,很快将车子绕至她身侧,就这么坐在车里看向她说:“我把车还他。”
徐嘉面无表情道:“他在里面吧,我不知道。”
付星低眉瞄着她,豁然笑开。“徐嘉你是不是对我有误会?”她够到仪表盘上的烟抽了一根塞进嘴里,边点火边说,“没必要吧,你对我犯不着上心。”
“我对你没误会,也从来没上过心。”
付星笑得烟在抖,“那就行。你跟他来吃饭吗?”
徐嘉淡淡看着她。她穿着反季的黑色薄T,锁骨上缘纹一圈五角星,和左手腕内部的蚀月形刺青相互文。摒弃所有芥蒂,徐嘉觉得她其实是个挺酷的姑娘,做尽所有自己肖想却不敢实践的事。
得不到回答,付星指指她头发笑赞:“挺帅的!”
徐嘉幅度微小地点了一下头,说:“你进去吧,我先走了。”
“这么赶?不等他送你走吗?”
“不了。”徐嘉听到自己声音很冷。
但是她在心底犹豫了一下。最庆幸的是,她没有受这犹豫牵绊,原先总是干些折返跑的事情,而此刻往前走后就没有回头。
“不过人生啊,说到底还是不停在折返跑。”徐嘉回到家,蹲在厕所里打电话,听见丁瑜如此感慨,“从家到学校再从学校到家,以后就是,工作和家两头跑……”
徐嘉低头,原先袒裸的甲床开始生出新甲,茁壮得好似记不得前几日鲜血模糊的模样。
丁瑜叹了口气,说:“以前我觉得这种模式没什么意思,但是现在想想……这样平凡的人生,可能对我都是一种奢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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