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是正月己巳,边吏言辽使且至,帝为之旰食,历选可使辽者,群臣皆惮行。宰相吕夷简举右正言富弼,入对便殿,叩头曰:“主忧臣辱,臣不敢爱其死。”帝为动色。壬申,命弼为接伴使。弼以二月丙子发京师,至雄州,久之,特默等始入境。遣中使慰劳,特默称足疾不拜,弼谓曰:“吾尝使北,病卧车中,闻命辄拜。今中使至而君不起,此何礼也?”特默矍然起,遂使人掖而拜。及特默等至,命御史中丞贾昌朝馆伴。廷议不许割地,而许以信安僖简王允宁女与辽之皇子梁王洪基结婚,或增岁赂;独弼为结婚为不可。
初,辽太弟重元者,挟太后势,尝自通书币。帝欲因今使答之,令昌朝问六符,六符辞曰:“此于太后则善,然于本朝不便也。”昌朝曰:“即如此,而欲以梁王求和亲,皇帝岂安心乎?”六符不能对。
辛未,授弼礼部员外郎、枢密直学士,将使弼报聘故也。弼曰:“国家有急,惟命是从,臣职也,奈何逆以官爵赂之!”固辞不受。
是春,范仲淹巡边至环州,州属羌阴连贼为边患。仲淹谓种世衡素得羌心,而青涧城已坚固,乃奏徙世衡知环州以镇抚之。
有牛家族努额者,崛强未尝出,闻世衡至,遽郊迎。世衡与约,诘朝至其帐。是夕,大雪深三尺,左右曰:“地险不可往。”世衡曰:“吾方结诸羌以信,不可失期。”遂缘险而进。努额方卧帐中,谓世衡必不能至,世衡蹴而起,努额大惊,率其族罗拜听命。又有兀二族,受贼伪职,世衡招之不至,命蕃官慕恩出兵讨之。其后百馀帐皆自归,莫敢贰。因令诸族置烽火,有急则举燧,介马以待。又课吏民射,有过失,射中则释其罪;有辞某事,辄因中否而与夺之。由是人人精于射,贼不敢复近环州。
夏,四月,甲戌朔,辽主颁南征赏罚之令,欲使宋边臣告急于朝也。
戊寅,命权御史中丞贾昌朝等议裁减浮费。
庚辰,诏以右正言富弼为回谢国信使,西上閤门使符惟忠副之。复书曰:“昔我烈考章圣皇帝与大契丹昭圣皇帝弭兵讲好,通聘著盟,肆余纂承,共遵谟训,边民安堵,垂四十年。兹者专致使臣,特诒缄问,且以瓦桥内地,晋阳故封,援石氏之割城,述周朝之复境。系于异代,安及本朝!粤自景德之初,始敦邻宝之信,凡诸细故,咸不置怀。况太宗皇帝亲驾并郊,匪图燕壤,当时贵国亟发援兵,既交石岭之烽,遂举蓟门之役,义非反覆,理有因缘。元昊赐姓称籓,禀朔受禄,急谋狂僭,俶扰边陲,曰乡议讨除,已尝闻达,杜防、郭稹传导备详,及此西征,岂云无报!聘轺旁午,屡闻嫉恶之谈,庆问交驰,未谕联亲之故,忽窥异论,良用惘然!谓将轸于在原,反致讥于忌器。复云营筑堤埭,开决陂塘,昨缘霖潦之馀,大为衍隘之患,既非疏导,当稍缮防,岂蕴猜嫌,以亏信睦!至于备塞隘路,阅习兵夫,盖边臣谨职之常,乃乡兵充籍之旧,在于贵境,宁撤戍兵!一皆示以坦夷,两何形于疑阻!顾惟欢契,方保悠长;遽兴请地之言,殊非载书之约。谅惟聪达,应切感思。自馀令弼口陈。”书词,翰林学士王拱辰所撰也。
初,辽人书言太宗举无名之师,一时莫知所答。拱辰独请间曰:“河东之役,本诛僭伪,辽人寇石岭关,潜假兵以援贼,太宗怒反覆,既平继元,遂下令北征,安得谓之无名!”帝喜,谕执政曰“非拱辰详识故事,殆难答也。”刘六符尝谓贾昌朝曰:“南朝塘泺何为者哉?一苇可航,投箠可平。不然,决其堤,十万土囊遂可逾矣。”时议者亦请涸其地以养兵。帝问拱辰,对曰:“此六符夸言耳。设险守国,先王不废,且祖宗所以限戎骑也。”帝深然之。
壬午,右正言、知制诰刘沆出知潭州。
始,沆使于辽,馆伴杜防强沆以酒,沆沾醉,拂袖起,因骂之曰:“我不能饮,何强我至是!”辽使来,以为言,故出之。寻又降知和州。因诏:“使辽及接伴、送伴臣僚,每燕会毋得过饮,其语言应接,务存大体。”
戊子,降诏奖谕知延州庞籍等,以籍兴修桥子谷寨成也。
始,元昊陷金明、承平、塞门、安远、栲栳寨,破五龙川,边民焚略几尽。籍既至,稍葺治之。戍兵十馀万,未有壁垒,散处城中,畏籍严,无敢犯法。金明西北有浑州川,其土平沃,川尾曰桥子谷,为敌出入隘道。籍使部将狄青将万馀人筑招安寨于谷旁,却贼数万。募民耕植,得粟以济军。周美袭取承平寨,**筑龙安寨,悉复贼所据故地,筑清水等十一堡。
甲午,徙知澶州王德用为真定府定州路都部署。
丙申,右正言田况言:“朝廷择将以备北边,乃用杨崇勋、夏守赟、高化等,物情未协,恐误机事。”诏各选通判、幕职官往助之。知谏院张方平亦言:“朝廷处置北鄙,虽增兵饬垒,事为之备,然所遣将率,未尽推择。使杨崇勋在镇、定,夏守赟在瀛州,刘涣在沧州,张耆在河阳,陛下得高枕乎?莫若取陕西偏裨之知名者如狄青、范全辈,召之赴阙,量其材器,稍迁用之,追崇勋等使奉朝请。比富弼使归,幸而盟好未渝,即各还之本路;若辽兵南向,且使分捍北方。事机所悬,乞赐裁察!”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