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有你这么ky的么？
颜笙表示不高兴。
苏晔却比她淡定多了，像是没看到站起来的少年，也没听到他质疑的声音，自然地捡起来刚刚被少年打断的话语，接着说起来。
少年一直盯着他。
而苏晔从头到尾没看少年一眼。
慢慢的，少年由于被忽略而焦躁起来，他再次高声道：“六艺书院，不仅看重学业考课，还看重德行考核。林晔，这就是你的德行吗？”
“德行”一词，不晓得触动了苏晔哪根敏感的神经。他抬了一下眉，把目光停留在了站起来的那位少年身上，唇角一牵：“如果你的德行是指随意打断他人言谈，那我确实无话可说。”
“你……！”
少年一下子涨红了脸。
颜笙突然有点感慨。
无论是古代的boss苗子，还是现代的苏大人，只要愿意，怼起人来都是一针见血昂。怪不得两个人是一个人呢。【摊手
等等……
为什么感觉这种想法怪怪的呢？【喂
……
集会堂里苏晔却已经不再看那个少年，转身对着堂下人缓淡道：
“今日要讲的我已经讲完，如果浪费了诸位同窗的时间，还请海涵。”
然后竟是不看任何人准备径直离开。
“等等！”
出声的依然是那个少年。
颜笙觉得这个孩子迟早药丸。
试想一下，如果boss苗子成大boss了——颜笙给这个不识趣的倒霉蛋点了根蜡。
少年，你今天说出来的话，都会成为他日喷出来的血。虽然说，颜笙是站在正义一边的，是要竭尽全力阻滞这种“他日”的到来的——然而凡事都有个万一啊是不是？
未来的倒霉蛋还在那里不识趣的、不服气的、斗志昂扬地挑战我们未来的boss——
“都说你天纵奇才，我不相信，今天各位同窗都在，你有真才实学便与我比上一比！”
充当背景板的路人同窗们这个时候都鲜活了起来，纷纷表示，这个可以有。想看热闹，更想看苏晔的热闹。
苏晔却好像没有感受到来自学渣同窗们的热情，冷淡地一瞥，便继续往外走。
“喂！你什么意思？”
少年追上来，伸平手臂，拦住苏晔的路。
苏晔只得停住步子，用一种不感兴趣的语调道：“你信不信跟我有什么关系。天下人这么多，如果每个都要跟我比上一比——我并不闲。”
【你以后会遇到很多很多的人，一个夫子算什么。他是看不起你，但你还有其他很多选择，只要你自己慢慢变得更强大，还怕他会忽视你么——不过我猜那个时候你可能也不在乎他的看法了】
所以说，这种情况的出现仅仅是因为他还没有足够强大到让这些人仰视而已。
他的对手是自己，而不是这些人。
苏晔的目光掠过窗檐下的那抹衣影，眼神一幽，某种念头初次产生于心里。
苏晔的回答过于理所当然，让那少年一怔。
回神时苏晔已经擦身离开了。
……
出门时苏晔虽然端的很正经，装得宛如一个禁欲学霸，但其实他的内心戏是很丰富的。一想到出门后他的小姐姐就会雀跃地跑过来跟他说话，或者蠢萌【雾】地继续尾随他，他就觉得有愉悦的心火燎了起来。
不晓得这样的他，小姐姐喜欢不喜欢呢？
应该是喜欢的吧，她希望他变得越来越强大的，虽然他现在依然很弱。
如果不喜欢……没关系，他会想办法让她喜欢的。
然而当他前脚出了集会堂时，悲剧已经猝不及防发生了——
刚刚还在窗檐下偷看他的小姐姐，不见了。
一个影子都找不到。
苏晔眸底滑过一道阴抑的波光。
跟在他后面出来的学子们突然发现……
他们家学霸的气场陡然沉了下去。
……
颜笙怎么不见了。
颜笙当然不是自己想不见的。
她还想着怎么跟boss苗子认亲呢。
然而，人生处处充满了bug。
王大娘拽着她的耳朵，把她从窗檐拖走，恨铁不成钢。
“小蹄子，老娘跟你怎么说来着——不要起旁的心思，你就是这样好好干活的？”
颜笙觉得非常委屈：“我没起旁的心思，我就是随便看了看。”
“你是什么身份也想着随便看？扫把拿好！”王大娘火气大的指望烧着头发，“一个两个的都不让老娘省心！”
颜笙抱着扫把委委屈屈地回了自己负责的小园子。摸了摸耳朵……一点都不痛呢。王大娘每次看起来都是火大又凶悍，却从来没真把她怎么着，也是个妙人啊。
不过，那句“一个两个的都不让老娘省心”很有点微妙的意思呢。
似乎越来越有趣了呵。
……
这个时候的苏晔，正低着头站着，脊背却挺得很直。
他面前是个中年男子，长身玉立，面容清癯，目光清正，周身浸润着笔墨书香。男子正在书案上写字，在宣纸上留下墨汁淋漓的一书，然后才满意地搁下手中的狼毫笔。
抬眸看苏晔：“我起先说你‘不堪为大用’，你还不服气，现在想明白了吗？”
他有着非常儒雅的外表，然而在不经意之间流露出的某个凌厉冷然的目光，却昭示了跟他外表截然不同的性子。
正是小六口中那个“严厉的、在书院作福作威的”秦夫子。
苏晔低着头：“学生愚钝。”
“你不是愚钝，你只是不想承认。”秦夫子一晒，把宣纸放在苏晔面前，“常人喜以字观人，却殊不知善书之人也善于以字掩饰内心，你看看。”
宣纸上有两个字，都是“忍”。左边肆意张扬，右边平和的没有一点棱角，完全看不出来出自同一人之手。
秦夫子说：“想一想我跟你说过的话，再想一想你今天做的事——就去集会堂前面站着想，到想明白为止。”
苏晔抿了下唇角，低声回答：“是。”
离开的时候秦夫子像是不经意地说了一句——
“早一点想明白，你的父亲也早一点瞑目。”
轻飘飘的像是风吹过的一样，完全没有一点重量。
苏晔脊背突然绷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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