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天，一旦没有了太阳的眷顾，就会显得特别的萧索和颓败，明可妍小心翼翼的吸了一口气，立刻感觉一股潮湿发霉的阴暗味混着湿冷的空气钻进了鼻腔粘膜，非常不舒服。
楼道里没有灯，但仍然可以从偶尔透进来的光亮里看到楼梯扶手上覆盖着一层薄薄的灰尘。明可妍在一扇有些锈烂的铁门前停了下来，迟疑了两秒钟后她扬起手开始敲门。
“谁呀？”一分钟后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铁门打开了，一个头发凌乱的中年妇女将头支了出来，她的脸色蜡黄有些浮肿，看见明可妍后脸色出现了片刻吃惊的表情：“你是……？”
“我认识你女儿张欣然。”明可妍有些不自然的扶了一下墨镜，她不愿说是张欣然的朋友，只是模糊的说自己认识张欣然。
“快请进，快请进。”张母热情的打开门，侧过身请明可妍进屋。
“你是欣然的朋友呀？”
明可妍尴尬的咧了咧嘴，没有回答。
“喝点什么吗？”张母慢慢的走了过来，她没有注意到明可妍脸上的表情，只是开心的沉浸在欣然的朋友这几个字中。
“不用了，不用了，我不喝，我坐坐就走。”明可妍连忙摆手，她坐在张母搬来的一张木椅上，草草的打量了一圈房子。
屋子不大，典型的90年代单位房特色，一共两间房，屋里的采光不好，大白天还点着一盏昏暗的灯，也许是年代过去久远，房间的白色墙壁开始大块的脱落，屋里的家具更是简单，一看就知道起码有多年没有更换过。
“谁来了？”里屋里一道低沉的男声响起，却没有看见人影。
“他爸，是欣然的朋友。”张母支起脖子大声的回应了一声，这才转过头对明可妍无奈的笑笑：“屋里是欣然的爸爸，瘫痪在床好些年了，真不好意思。”
明可妍摇摇头，鼻子一阵发痒，她用力吸了吸鼻子，一股淡淡的酸腐味和着另一股奇怪的味道涌了上来，她的胃开始发堵，顶着她的心连呼吸也变得难受起来，要尽快讲明自己的目的，赶快离开。
“她爸一直病在床上，我也是有严重的风湿病，一犯病就什么事情都做不了，这些年一直在吃药，结果病没治好，倒是吃药把记忆力也吃衰退了，经常丢三落四的。”
张母是个健谈的人，也许是长久的寂寞让她一看见来人便变得激动和热情起来，“家里条件不好，但是欣然真的很乖，很优秀，从小成绩就好，又懂事，一直在打工赚钱帮助家里，连大学都是读的不要学费的，本来以她的成绩她可以读更好的，不过她不愿意离我们太远了，说是方便照顾，她一直都说最大梦想就是找到一份好工作安顿下来，接我和她爸去享福。”张母的话匣子一打开便滔滔不绝，只不过语序颠三倒四，想到哪里就说到哪里。
“你看看，这墙上都是她从小获得奖状呢！”
明可妍皱了皱眉头，还是抬起头，她这才发现墙壁上贴满了黄底红字的各种奖状，在昏暗的房间里像一道道亮光刺痛了她的眼睛。
她从包里掏出一张支票缓缓地放到了有些油腻的桌上，“这是给你们的。”糟糕透顶，她的胃又顶了上来。
“什么意思？”张母的嘴巴张成一个O型，她不解的看着桌上的那张支票，终于停止了自己的长篇话匣。
“我知道欣然家境不好，也知道她一直在外打工兼职赚钱很辛苦，所以这些钱是给你们的，我希望欣然回来，用这些钱这个城市或其他空气更好的城市买个房子，开个小店什么的，剩下的钱你们还可以拿去治病。”
“为什么给我们钱？欣然不是想当老师，她想留在S市。”张母虽然讲话条理不清，但绝对不蠢，她很清楚天下绝对没有白掉馅饼的事情。
“留在S市？把你们丢在这里，这就是她说的要尽孝？”明可妍噌的一下从凳子上站起来，冷笑起来：“还是你们愿意她辛苦的打几份工，更或者干脆去做小三？抢别人的男朋友？”
“什么小三？你胡说八道什么，我们欣然绝对不会是这样的人！”张母的眼睛从浑浊一下子变得清亮起来，和天底下所有的母亲一样，在她们心中，自己的儿女便是最好的，容不得任何人污蔑。
明可妍的牙齿咬在一起，她的脑海里又浮现出张欣然和卓尔酬在一起的画面，激得他脑袋一阵阵发疼：“胡说八道，她就是这样的人！她为什么非要闯入我的生活？非要搅合我和尔酬哥？她为什么就是这么阴魂不散？为什么？我请她走不行吗？”
她的声音又高又尖，尽管戴着墨镜，也能清晰地感到她的愤怒和恨意，一席话惊得对面的张母张大了眼睛呆呆的不知如何应付。
“不许侮辱我们家欣然，她是好孩子，绝对不会做哪些事情，钱我们不要，拿走，拿走，你也走！”屋里的男人激动地叫了起来，原本低沉的声音变得高亢。
“砰”的一声闷响，激动的张父从床上摔了下来，这才将一直处于震惊中的张母惊醒，她连忙挪着脚步回到里屋，嘴里絮絮叨叨的安慰着：“她爸，别激动，别激动，我这就让这个女人走，咱们欣然是好孩子，是好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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