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也挺好,身为朋友,只要她开心就好。
姜槐轻声道:“能赏脸喝杯你们的喜酒吗?”
闻言,春樱给了她大大的笑容,言语带着兴奋:“欢迎你们来!我们的家就在小镇最大的那处石楼,各样好酒早就备好了。”
如此,姜槐带着云瓷往紫云州的悬石镇继续停留了一月。
喜宴上她端起酒杯敬新人,春樱笑容温暖,饮过之后再次斟满酒,长臂伸展,酒杯递到姜槐跟前:“我听阿隽说了,你是姜槐,她说姜槐是我来到世上最好的朋友,可惜,那些事情我都忘记了。”
“你说我没能喝你们的喜酒,那么姜槐,我在这,和阿隽一同敬你们,愿我的好朋友姜槐,与柳云瓷,生生世世,白首不离。”
酒水入喉,春樱恍惚想到了什么,又忘记了什么。
只是,那些都不重要了。
人这一辈子,不一定非要那个最美的,但一定要是最贴心的。你看不见她,就会想。想要离开,比杀了你还难。
而心爱的女人,比新航路美好多了。
她不会离开小镇,爱在哪里,她的家就当在哪里。
两位娘亲携手共赴宴,另一头,穿着白袍的阿颂足尖一点飞到高高的城楼。
天色昏黄,金乌眼看要沉到海底,穿着粗布麻衣的小女孩啃着发冷的窝窝头,旁边破旧的草席裹着一人,而那人显然已经死了,否则小女孩的脸色不会那样难看。
明明眼睛没泪,但就是看得人难受。
阿颂跟着这偷了她荷包的小贼整整一个月,看她和恶狗抢食,看她睡在破屋的冷棺材,看她卷起裤腿打鱼,看她擦干眼泪开始新的一天。
她身份尊贵,母亲大人天生道子,一代帝皇,至于娘亲,又是四海棋圣,再温柔不过的女子,若说颠沛流离,唯有出生那段日子过得跌宕了些。
但小孩子三岁之前的记忆,很多已经想不起来。
换言之,她似乎不知人间疾苦。
尤其,和那个衣衫褴褛性子倔的女孩子相比。
起初她只想逗弄此人,荷包丢了也就丢了。可等到后来,便是她双手将银子奉上,那人也不肯再接。
阿颂想不明白,你都快要饿死了,怎么还这么倔?偷得抢得东西你要,怎么拱手送过来的你偏要拒绝?
话藏在心里久了,偶然的一天就吐露出来。草席裹着死人,小女孩面无表情地用瘦弱的身躯咬着牙将人从破屋抱出来,费了好大的功夫挖出一个深坑将人埋进去。
没条件立碑,她又不怕麻烦地往周围寻觅坚硬漂亮的石块,愣是在平地堆起一座石丘。
忙完这些,她擦了擦额头热汗,折了一截柳枝戳在土里。
她不顾形象地坐在墓前:“我能偷,能抢,为什么要吃嗟来之食?我不需要你的同情,荷包我已经还你了,你为什么一定要缠着我?”
阿颂雪白的袍子,明净的小脸,清澈的眼眸,无一不在诉说着她与眼前这人不是同路人。
格格不入,话不投机。难得碰到这样一个怪人,阿颂挑眉:“嗟来之食?你是在作贱我还是作贱你自己?我同情的人多了,不差你这一个!能偷,能抢,这是什么本事?那些人就活该被你偷,被你抢吗?”
小女孩冷着脸不吱声。
阿颂看得没来由生了一肚子气:“你是哑巴吗?”
“我会努力做一个有用的人。”小女孩从地上坐起来,拍拍沾了土的麻衣:“我知道你看不起我,能偷能抢的确不算本事,但那是我的生存之道。”
她举目远望,倏尔冷笑:“也许你不了解这座小镇,小镇里有许多和我一样孤苦伶仃的人,为了活下去,首先要丢掉的就是尊严。谁不想有尊严地活着?你根本不懂。”
“我是不懂。”阿颂跟上她的脚步:“我说这些话没有责备你的意思,我只是气你不收我的银子。”
“我还不起你。”小女孩回头认真地丢下这句话。
“嗯?我没让你还啊。”
“需要还的。我偷的、抢的,总有一天我会还回来,前提是我得活下去,我活着才有还回来的一天。但你看起来锦衣玉食并无所缺,我拿了你的银子,又该怎么还你?”
“等等!”阿颂追上去,从怀里掏出被布包裹严实的糖糕。
“不拿我的银子没关系,请你吃糖糕你总不会拒绝吧?糖糕只要有银子都能买,而且不贵,你若要还,就等有朝一日相遇那日,你来给我做顿饭吧?”
“做饭?”小女孩冷冰冰地看着她:“我厨艺不好。”
“那就慢慢学啊!”阿颂不由分说地将糖糕上面的油纸掀开,趁人不备地喂到小女孩嘴里。
“呐,这糖糕你碰了,我是不会再吃的,一饭之约,你可得记好了。我叫姜颂,生姜的姜,歌颂的颂,你叫什么名字?”
甜甜的滋味钻进口腔,小女孩一动不动地愣在那,深吸一口气,逼退那些不合时宜的泪意:“颜翡。颜色的颜,翡翠的翡。”
“那我喊你阿翡?”
小女孩疑惑地看她一眼:“你对所有可怜人都这么热情吗?你想怎么喊,随你。天快黑了,我要回棺材睡觉了。不送。”
“……”
阿颂杵在原地缓了好一会,抬头就见小女孩果然钻进了冷棺材,她赶紧走上前:“糖糕好吃吗?”
“嗯,好吃。”
“那我明天继续给你带糖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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