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说看,谁够格跟我竞争?”
“蒋璃。”
谢井原差点笑起来:“她最远走到冬令营,二等奖。”
“但她现在选理,而你选文。理科生凭奥数奖项保送才名正言顺。”
这说法根本站不住脚。
谢井原反问:“既然奥数奖对文科生没用,我又何必参赛?”
“那不一样,你为学校争得额外荣誉,保送就是奖励。”
男生垂眼分析了局面,再开口:“也就是说,如果我不参赛,或者参赛后没拿到一等奖,学校都不打算放我保送。”
“你很聪明,一点就通。”年级主任笑着拍了拍他的肩,“为学校,也为自己,全力以赴。”
谢井原高二拿到IMO金奖,当时清华招生办老师很看中他,其实本来已经不需要读高三,更不用参加高考。
可当时父母有些犹豫,让他自己慎重考虑。
他小学三年级开始天赋就明显异于同龄人,没有从那时就跳级速成,现在自然也不会以此为第一选择。
高考是人生的必经之路。当时的他不想借竞赛跳过这项体验。
可是今非昔比。
首先,历史不是他的强项,文科数学又不能体现他的优势,选文科对他来说是环绕立体式的吃亏。
其次,竞赛和高考完全不是一个思维体系,全身心投入竞赛只会更大程度地侵占他复习文史英的时间,甚至对高考数学都没什么帮助。
但对学校来说,确实是横竖都赚的策略。
逼谢井原参赛,他底子摆在那儿,没丢几个月,也许有机会为学校添个高中联赛一等奖。
即使没拿到,也可以顺理成章找借口不给保送,参加高考还有机会成为文科状元。
保送非要学校推荐这流程到底谁发明的?意义何在?
他有点想学柳溪川转校。
“借我看一下数学月考压轴题……”芷卉转过身,看他少见地在发呆,伸手在他眼前摆了摆:“欸!”
谢井原回神:“怎么了?”
女生指指自己试卷上做错的压轴题:“压轴题。”
男生从抽屉里找出自己试卷递给她。
她拿了试卷并没有急着转身回去:“你不高兴?”
男生摇摇头:“没事。”
“低气压都写在脸上了。”
男生笑笑:“因为奥数竞赛之类——”没等他把话说完,女生已经崇拜地雀跃起来:“今年又要参加奥数竞赛吗?好厉害!”
男生微怔,苦笑:“会影响高考复习的。”
芷卉做了个元气满满的手势:“你的话一定可以兼顾!”
男生有点无奈。
说到底,如果京芷卉分班考没有考砸,自己就不会有眼前的麻烦了。
但即使在这时候,他也没意识到这充分条件逻辑上并不成立。京芷卉就算考砸,自己不跟着转班明明也不会有麻烦。
他心烦意乱,最后垂下眼睑,语气显得冷淡:“我现在不想谈这个,特别是跟你。”
“我怎么了?”芷卉怔住。
他轻轻点了点她手里的试卷:“你管好自己。”
伴着广播响起:“请全体高三学生到演讲厅集合……”
他第一时间起身从后门离开。
芷卉看着他的背影从门口消失,感觉心里堵着了。
野生麻雀有良心,但态度老这么忽冷忽热的也让人吃不消。
高三年级动员大会。演播厅里副校长口若悬河,嘴里不断蹦出“升学率”、“重点率”、“一本率”、“二本率”之类的饶舌字样。年纪主任坐在旁边面带微笑频频点头。
学校曾经创造过这样的辉煌啊!几乎每个学生心里都冒出诸如此类的畸形自豪感,也没想过不论过去怎样辉煌都跟自己没有直接关系。少数头脑清醒者,比如芷卉,当然在想别的事情。
演播厅的舞台以深青色幕布为背景,一般人都以为那从来不拉开的两块布后面是结结实实的墙面,也许还不太美观,由于粉刷得粗制滥造导致留下了一些形状各异的鼓起的凸包。所以才要用幕布遮起来。
这是正常人的逻辑。
真相往往出乎常人意料。高二值周时负责打扫演播厅和艺术楼卫生的芷卉知道,幕布的后面其实是一块巨大的玻璃,玻璃外面是幽静的小花园,有矮小却葱郁的绿色植物和怪石堆砌的叫做假山的东西,往外,是厚实的褐红色砖墙,与学校建筑的整体风格相一致。再往外,就成了学校旁边住宅区里白色的楼房了。
她盯着舞台上蛊惑力可以力拼希特勒的副校长,思绪却已经飘向别处。
一连几天没和谢井原说上话,先前做运动会动员时的默契仿佛一场幻觉。
中间隔了月考,有人欢喜有人忧,因为成绩和名次的差距,与他的距离也显得远了。
他今天的态度好像回到高一高二时,对自己避之不及。
她烦躁得手心冒汗,瞅准时机偷偷溜出了演播厅。要去的地方自然是背面的花园。只是有些事预料不到。
一脚踩进小花园,就看见熟悉的男生倚着秋千架背对阳光,手里拿着词汇手册。两人第一时间四目相对,连做出点不痴呆的表情变化都困难。这地方平时很少有人,本来以为是无人知晓的“私人属地”,现在变成了两人的“共有财产”。
尽管对视时间只有短短两秒,谢井原也看出了她不开心。
京芷卉的情绪都是写在明面上的,开心时眼睛熠熠生辉,不开心时眼睑垂着,会回避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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