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聚精会神听着。
“证完了就觉得挺简单的,可我不太容易想到去证BC垂直于AF。”
“哦。”男生转开头想了想,“我的错。”
他把草稿纸又上下转了个方向,挑空白处重画了图。
她忽然觉得心里暖暖的。
有了云萱这样的暴躁伙伴反衬,才认识到谢井原是相当有耐性的人。
“结论要证明两线垂直,但这个点保持移动,所以意思是,要证明线面垂直。没问题吧?”
“嗯。”芷卉应着。
“要证明AF垂直于平面PBC,得在这个面上找两条线,你觉得应该是哪两条?”
“PB和PE。”
“PE在题干里。”男生提醒。
“哦,PB和PA。”
“好证吗?”
“PA和……”她盯着他的眼睛试探道,“BC?”
“你这是盲猜,”男生脸上浮现出无奈的笑。
近在咫尺的。
芷卉一直都觉得,他笑起来很犯规。
明明是夏末秋初的教室,却感到周遭花香四溢,草种飞扬。
“我们要选两条直线证明和它垂直,尽量考虑已知条件里频繁提到的,这样来看,你选的PB没错,但BC是不是会比PC好一点?”
有一搭没一搭地听他说下去,她感到自己的脸正微微发烫,条件反射地点头。
一句平常的解题思路,普通语气。
换他来说,因为以“我们”开头,依然会像个软绵绵的陷阱。
“证明AF垂直PB很容易。”
她从侧面注视他半垂的眼睑,等它抬起来转向自己的那个瞬间。
一个认真对视的定格,眼里流落无声询问。
机械地点头。
“那我们现在只需要证明这条线垂直于这条线,根据题面条件,可以证得这条线垂直于底面,而BC在底面上,这就不难得出结论了。”
默数两秒。
他抬起眼,转头看过来。
在男生暂时忘了的这几秒中,芷卉意识到了,前后桌距离太近。
他重心支在自己桌面对她说话时,呼吸扫过了她的耳际:“这下……”
心脏被温暖的血液包裹起来。
思绪抽丝剥茧延伸向无限远。
“明白了吗?”
大概是思维短路的火花赋予人别样勇气,她剑走偏锋地摇了摇头,落下一招险棋。
那宽容的,温和的,真实的,清晰的声音……
我想倒带再听一遍。
再听许多遍。
近在耳畔的低语,专注我一人的眼神,都是可以反复咀嚼的美好细节。
一点都不想明白。
一秒,两秒,三秒……
谢井原宛如一尊凝固的雕塑,最后深呼吸,还算平静地得出结论,只不过语气有点冷:“你根本就没有认真听。”
以京芷卉的智商,就算空间想象力欠佳,联想不到做过的题型,一道崭新的证明题,顺推一遍,逆推一遍,说听不懂,谁信?
刚进教室回座位拿钱包的溪川正赶上这有点剑拔弩张的场面,蹙起眉批判谢井原:“你这么凶干嘛?会做题了不起啊?”
半个班同学闻言又回过头来。
没有云萱的热场节目,确实显得有点凶。
谢井原认输,把草稿纸转过去朝向芷卉,在先前的图上画出坐标系:“换个方法。”
芷卉坐直了,低头看他指节修长的手利落地执笔拉出线条,认真了两秒。
脸颊上突如其来的触感轻而清晰。
白驹过隙。
像被燃着火花的引线撩过皮肤,全身每一寸毛孔瞬间炸开,血管里电流乱窜。
余光只捕捉到溪川恶作剧后狂乱逃离的残影,以及男生先一步反应过来就拍案而起追出去的动作。
“柳溪川!”
和刚才那句比起来,这句才算真的凶。
芷卉定定地保持半侧向后排的坐姿,抬起手,用冷的指节背面冰了冰滚烫的脸颊,刚才他吻过的落点。
别说当事人此刻头脑一片空白,就连她身后半个班的围观群众都目瞪口呆。
溪川炸毛那一声喊和按头动作之间几乎没时间差,大家来不及转回去就被突然砸了这么一吨狗粮。一时做不出反应,起哄慢了长长的几秒。
但也有人思路清奇,据钟季柏分析:“溪川肯定是看冰箱给笨京讲题吃醋才推他。”
云萱难以置信地扭头盯着他:“你跟我看的是同一个剧吗?”
“你看他那么紧张追出去解释。”他找到了证据,“他们双箭头。”
很完美的旁白解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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