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躺在床上，她被心事压得烦闷，喘不过气，应该尽快弄清彼此的想法，这比妈妈说的去弄清别人家做不做生意重要得多，否则无法解释为什么他连个消息也不回，放任自己像同校的路人一样去网络新闻里得知他的近况。
根本睡不着。心里在反复：也许他没看见？再给他发一条？太密集是不是不好？等明天再发？
手机震动一下，还是报了一线幻想希望是他。
没想到真是他，女生一下紧张地坐起来。
发的是图片，没有缩略显示，划开屏保的手哆哆嗦嗦。
一张照片，蓝天上絮状的云，没有任何滤镜，却让人心旷神怡。
他后一条信息跟进来：“这就是你说的棉花糖？”
感觉有那种“不过如此”的调调隐藏其中，她一个人坐在黑暗里傻笑起来。
“你在飞机上？”
“嗯。”
太傻了，自己。
又没有任意门，他要回家当然赶飞机，收拾行李，办各种手续，登机，起飞，还记得拍照发过来，兑现一个承诺。
他接着说：“我时差没倒过来，生物钟混乱，你早点休息，明天我落地放下行李去找你。”
嘻嘻。
她回他一个疯狂点头的表情包，心满意足地躺回被子里。
棉花糖是甜的。
心像被格式化一样清空了，变得很轻盈。
但一整夜还是没睡好，盘算明天要穿哪件衣服，要早点起床洗头用卷发棒打理一下，迷迷糊糊睡着了，做了个梦，梦见他，表情有点凶，又被惊醒了，睡睡醒醒，梦连着梦，潜意识强行要用支离破碎的章节拼出圆满大结局，天亮后彻底放弃了，比通宵熬夜还累。
刚过九点就接了他的电话：“能出来吗？我在以前放你下车的地方等你。”
她对着镜子最后检查一遍着装，拿着手机和一小瓶矿泉水飞奔下楼。
远远望过去，他随意穿着白T黑牛仔裤，一样帅气，和穿正装领奖的照片像两个人，帅的方向不太一样。
芷卉用尽全部自制力才安耐住雀跃的心情，没有失控地扑进他怀里，及时在面前停下了，把矿泉水递给他。
不管他从哪儿过来，天气挺热的。
男生也不客气，接过去就拧开喝。
她仰着头仔细打量他，奔波疲惫，也明显地消瘦了：“我们是不是有三个月没见面？”
“两个月。”他拧上瓶盖，纠正道。
“为什么感觉这么久。”
他笑着说：“确实很久。”
被盯得不太好意思，他问：“怎么了？”
“现在知道为什么你领奖照片都那么上镜了，生活中也太瘦了，脸快比我还小。”
他顿了顿，发现了盲点：“你怎么还见过领奖照片？我都没见过，给我看看。”
“学校公众号会推送啊，”女生很老实地操作手机准备找给他看，进度到一半突然停止，把手机掐灭了藏到身后，“你自己去找啦，我我我取关公众号了。”
“嗯。”他识趣地退了一步，又喝了口水，装作没看见她把跟自己的聊天置顶了。
“你……吃早饭了吗？”
男生微怔，摇摇头。
“光喝水怎么行？要……去我家么？不过……我妈在家。她可能会对你进行人口普查。”
他笑了笑：“不麻烦了。附近随便买点吃的。”
“我，我陪你去。”
没到十点，肯德基还有粥。
芷卉不好空坐着看他吃，也买了点吃的，没想到餐盘一端出来她点得不比他少，有点不好意思，此地无银三百两地声明：“我起得太早，还只喝了杯豆浆。”
“有多早？”他漫不经心地找临窗位置坐下。
女生决定假装没听见他的发问，面对面坐下，开始絮絮叨叨跟他闲扯共同认识的同学谁考砸了谁考好了，谁没填好志愿掉档了。
其中三分之二的人，他要么彻底不记得，要么名字对不上脸，按着太阳穴认真听着。
最后她自己意识到不对劲：“怎么了？”
“头疼反胃。”他解释道，“时差倒不过来。”
女生长吁一口气：“还以为我这么大本事，能把你说得脸色惨白。”
他笑了：“没有，不过挺像马德堡在向陶校长汇报工作。”
瞪了他一眼：“快点吃，吃完回去补觉。”
“倒是你自己，专业问题，已经不郁闷了吧？”
“嗯，我找了中文系的教学大纲，比新闻系学的东西多，扎实一点。”
“其实第一专业是基础学科挺好的，高校很开放，有双学位，有辅修，还可以旁听，多了解一些，再决定以后往哪个方向转。我的专业研究生转金融比本科学金融的还有优势。”
“你会学金融吗？”
“不知道，我也不了解。”
女生突然笑起来：“我们俩聊天，怎么不是工作模式就是学习模式？”
“我想聊的话题，你可能会想回避，”他撑着头垂下眼，慢条斯理地问，“听钟季柏说，返校日有46个人表白都被你拒了，为什么？对工作和学习之外的模式不感兴趣？”
笑容凝结在脸上了。
为什么？当然是因为心里有喜欢的人。
喜欢的人还特别坏，坐这里直钩钓鱼。
她心慌别扭，赌气把脸转向窗外去看风景，听见他接着说“明天把时间空出来，”诧异地转头看回来。
他没什么表情看着她提议：“一起逛逛街看看电影吧，两个人。”
是约会。
心脏骤停。
所有纠结都显得多此一举了。
没有问号，祈使句，水到渠成。
竟这么轻松就直接跳进了下一个状态——
恋爱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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