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周围出现几个打手的话,风初阳也许会稍微忌惮一些,但这里只有王掌柜一个看上去弱不禁风的人,她就算是想紧张起来都难,所以说话的语气便显得漫不经心了一些:“哪里,我自然是诚心想跟香飘楼做生意,毕竟没人会跟钱过不去,不是吗?”
她的逻辑天衣无缝,表现也淡定自若,衬托得王掌柜如同跳梁小丑。
“砰”的一声,王掌柜一掌拍在桌上,沉声道:“福盈楼给多少钱,我给多少钱,他们要多少土豆,我也要多少。”
风初阳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轻叹道:“王掌柜莫不是三岁小孩?别人有什么,你也要什么?得不到就哭?”
王掌柜的脸色已经彻底沉了下去,一双眯缝眼意味深长的看着风初阳,仿佛狩猎中吐着信子的毒蛇。
“既然风小姐看得如此透彻,那就该知道,小孩除了哭之外,还有别的办法,只是那些办法用起来,你可能会招架不住。”
这么明目张胆的威胁,风初阳想维持笑容都难,面无表情地道:“我没那么多的土豆,你若是想要,自己去集市上买,价钱按照我们定的来,一文钱都不可能少。”
气氛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中,王掌柜的手不知什么时候攥成了拳头,指关节发白,看得出来他在努力克制自己发脾气。
“看来风小姐是瞧不起我香飘楼了,我好心提醒你一点,福盈楼能护得了你一天,但是却护不住你一世,别被我抓到你的把柄,否则......”
风初阳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王掌柜:“否则你就要打击我、针对我、陷害我,是吗?”
说完,她轻笑一声,无视王掌柜酱猪肝一般的脸色,径直往楼下走去。
“那就尽管来吧,谁输谁赢,还真说不定。”
看来那把匕首还真是买对了,要不然她还真没这个底气说这句话。
不过她也清楚,若是王掌柜想要针对她,绝对不会像干瘦男子那帮人一般简单粗暴,直接上手将她绑走。
所以......她走到了衙门前,微笑着从袖子中递了几两碎银到其中一名官差手里:“这位大哥,我想问问,前几天那三具尸体的案子怎么样了?”
出乎她意料的是,那个官差竟然将碎银退了回来,就在她以为对方不会开口的时候,他突然缓了脸色:“这些钱你自己留着治伤,案子的事情你不用担心,那三名主要的犯人已经死了,剩下的那些喽啰也抓得差不多,还在逃的那一两个不敢去找你的麻烦。”
不用钱就能达到目的虽然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情,但也因为此,风初阳在问话时少了些底气。
“官差大哥,官老爷没有说什么吗?他会不会觉得不高兴?万一叫我去问话怎么办?我好害怕啊......”
见她的双眼中流露出紧张的情绪,那人皱了皱眉,旋即似乎是意识到自己这样会吓到她,于是将五官展开,缓缓安慰道:“别怕,大人最是公正不过,不会不高兴,就算是将你叫去问话也没什么,你如实回答即可。”
风初阳收敛好表情,轻轻地点了点头,感激地对那人行了一礼后便转身离开。
好了,她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官大人很公正。
这样就已经是足够,现在的她,不惧武力镇压,怕就怕官府来插一手,毕竟民不与官斗,若是香飘楼真的有法子发动官府的力量,那她就真的有些棘手,除了带着风烈日和甘阿娘跑走之外似乎也没有了别的办法。
她一边走一边想,一个没注意便撞上了面前的男人。
“你没事吧?咦,你是......初阳妹妹?”
风初阳听到这令人起鸡皮疙瘩的称呼,忍不住抖了抖,抬头一看。
嚯,好一个高大魁梧的壮汉,要是再黑一点,简直就是张飞在世了。
她在记忆中搜寻了好一会,没有找到任何一点关于面前这个男人的记忆。
男人似乎看出了风初阳的疑惑,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道:“初阳妹妹大概是认不出我了,我们以前是邻居啊,你小时候经常跟在我背后叫我‘林炎哥哥’的。”
说完,他仔细地上下打量了一遍风初阳,感慨道:“其实我也差点认不出初阳妹妹了,你跟小时候长得完全不一样了,但是跟伯父长得很像,很好看。”
大概是从来没有说过这样“孟浪”的话,他的耳朵尖染上了一抹红晕,如果不注意看的话不会发现,但偏偏风初阳的观察力惊人。
她眼神古怪,总算是从记忆中将这人给翻了出来。
明明小时候长得那么乖巧可爱,怎么长大后......
不过她记得这人是去参了军,所以变化这么大也情有可原。
见那人没有了动静, 她只好主动道:“林炎......哥哥怎么回来了?”
林炎在听到风初阳叫他的名字后,脸上的喜意藏也藏不住,手忙脚乱地提起手上的东西,解释道:“我们已经参军五年了,按律有三个月的假期,所以我便连夜赶了回来,这是我在外面买回来的东西,一会回去后再分给初阳妹妹。对了,伯父伯母的身体怎么样?”
风初阳的脸上现出一抹黯然:“我爹去世了,我娘下落不明,家里只剩我跟烈日两人相依为命。”
倒不是她故意卖惨,只是这话本就是事实,她要是笑着说那未免有些太没良心了。
林炎微微皱起眉头,身体下意识往前倾,关切地问道:“那初阳妹妹岂不是很辛苦?”
说完,他反应过来自己说了句废话,赶忙补充道:“放心吧,我会照顾你们的。”
风初阳无可无不可的点了点头,余光瞥到墙角的一抹黑影,突然道:“那就多谢林炎哥哥了,你一路奔波想必十分辛苦,我还要等烈日从学堂出来,就不跟你一起走了,你先回家休息吧。”
林炎还想说什么,见风初阳频频往一边张望,猜测她还有别的事情要忙,只是不好当着自己的面说,所以只好点点头,叮嘱道:“那你一个人小心一点,我会在村口等你们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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