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墙之隔的“520”房间内, 自常意离开之后, 季舒昂就一直站在门前, 不言不语、不声不响。
暮色四合, 楼道里的灯亮了起来, 他站在阴影中,看着身边明明灭灭的光景。
心想, 不知者最是伤人。
第二天常意是在浴室里醒来的, 一有意识便感觉到四肢百骸酸疼不已。
“咳咳……”
常意心道不好,又责怪自己不注意, 居然就在这里穿着一身湿漉漉的衣服睡过去了, 不感冒才怪。
从家用药箱中翻出一包三九感冒灵,并不用冲泡, 而是就着水杯直接咽了下去。
整个人昏昏沉沉的, 常意换好衣服来到窗边, 北方城市干冷的风打在脸上, 登时清醒了几分。
等会要拍摄的是杀青戏,今天过后,就都结束了。
不出意外的话,和前辈不会再有合作, 也, 不会再有交集。
常意戴着口罩来到剧组, 因为来得早, 三三两两的人都在外面布置场景和灯光。
“常老师感冒了吗?要多注意身体啊。”
“没关系的, 谢谢你们。”
同工作人员打过招呼后, 常意径直走进化妆间。
呼吸越来越不顺畅了,常意仰面倚在靠背上,浑身上下提不起一点力气。
准备闭目眼神,暗暗储存体力,祈祷着只要能支撑他拍完今天就好。
人在感冒的时候,往往对气味格外敏感,不管是刺激性的气味或是别的。
当熟悉的气息靠近,常意蓦然睁开眼,稍微往旁边侧身,动作幅度不大,却足够躲开季舒昂的手。
季舒昂想要触碰常意额头的手落了空,既不收回也不往前,就那么不上不下地举在半空:“喝药了吗?”
常意微微抿唇,看向季舒昂:“嗯,前辈谢谢你,我没事。”
前辈,你知道吗?
如果对一个人没有意思,就不要做出一些让他误以为有希望的举动。
季舒昂就那么看着常意,两人四目相对。
尽管常意仍然是在笑着,脸上表情温温和和,季舒昂却能明显感觉的出,有什么地方变了。
如果说常意之前对自己的态度是恰如其分,偶尔还会有几分孩子气流露出来,那么现在的常意则是拿捏得当的疏离。
软刀子一样,一下一下扎得生疼,却又让人说不出什么。
常意,这是在跟自己闹别扭?
因为昨天的事?
季舒昂不由觉得好笑,又有些恼火,还有几分黯然。
想他季舒昂放在心尖上的人,居然要跟自己讨论他心心念念的人,甚至于自己连拒绝听的权利都没有?
“阿尼哈塞哟,两位老师来得这么早啊。”
楚无虞爽朗清脆的声音传来,打断了两人的对视。
常意:“楚导演早上好。”
同两人打过招呼后,楚无虞开始给他们讲戏:
韩崇来到队里,一直由仰光照顾。
后来仰光因为带队征战澳洲赛,离开了俱乐部两个月。
在的时候没觉得怎么样,等离开了,才发现想得很。
仰光每天两三个视频电话问个不停,到了晚上,想得翻来覆去,又怕有时差影响自家小孩睡觉,也就只能硬憋着。
澳洲赛结束,还不等领奖,就登了最早的航班飞了回来。
结果把训练基地翻了个底朝天都没见到韩崇,一问才知道。
他不在的时候,自家小孩让同队青训生欺负了。
三五个人因为韩崇不说话,扔了他的游戏键盘还把他赶了出去。
向来好脾气的仰光第一次在人前发飙,当众打了为难韩崇的青训生,打完之后下了死命令:“找不回韩崇,事发当时的所有人都不用再回俱乐部。”
楚无虞一指季舒昂:“你回到宿舍,发现韩崇不见了,他的包还在屋子里。你急疯了,到处去找,来来回回,你跑了很久,气喘吁吁地停下,一抬头,看到韩崇在街角的石阶上抱膝蜷缩成一团。”
趁着两人化妆的间隙,给季舒昂讲完戏,楚无虞又示意常意:“你不知道仰光对你而言意味着什么。”
楚无虞坐到一边,沉默了片刻后才再次开口:“你只知道所有人里,他待你好。”
常意眼皮越来越沉,咬牙打起精神:“嗯。”
“常老师,你的嘴唇怎么这么白,是身体不舒服?”
听到化妆师关切的声音响了起来,除了季舒昂,几个人的视线都投了过来。
楚无虞:“对啊,脸也那么红,不会发烧了吧?”
常意勉力一笑,摆了摆手:“没事,没事。”
今天这场戏,他绝对不能出错。
等到楚无虞交代完前情,外面不知道何时纷飞起来的雪已经停了。
各部门也已就位,又确认了常意的状态,楚无虞比了个ok的手势。
“《陪你》三十二场一境一次!action!”
镜头拉远,刚刚下过雪的昌安街头,几个孩子笑着闹着。雪球偏离了航向,不小心砸到了仰光身上,他却浑然不觉。
因为剧烈奔跑,大口大口喘着气,呼出的白雾氤氲成一片,打在他的脸上,神情专注而温柔。
仰光目之所及,只有台阶上的单薄身影,那是他失而复得的珍宝。
一号机位给了仰光脸部一个特写,琥珀色眸子中有短暂迷惑,很短很短,很快地就变成了无限缱绻。
从知道韩崇被人欺负到在找人的这段时间里,情绪翻涌发酵,心里是鼓鼓胀胀的酸涩;在看到韩崇的一瞬,一切又都尘埃落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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