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培训中心的教室还挺早的，学生三三两两。学校离这近，上大三的方黎哲因为上午基本没课，所以两人每次都能凑对子在一个教室一起上课。
把人送到，顾凛嘘寒问暖地交代了几句就走了。围观了很多次这样的场景，方黎哲感慨道：“游游，你是需要有个能照顾你的人了，我看你顾凛哥就不错。”
席游带着鄙夷的视线强烈的一瞥。“你什么时候对同性恋这么通情达理了，我记得我和柳西阳在你们面前出柜的时候，你就……”意识到自己无意中提到了柳西阳，席游的声音慢慢低下来了。
方黎哲把肩膀搭在席游身上，语重心长：“柳西阳那人渣，我们寝室哥几个早和他一刀两断了，就他那良心被狗吃了，兄弟都没的做。”不是作为一个当事人，而是旁观者，虽做了两年多的室友，方黎哲对柳西阳也有很大的不满。
席游云淡风轻地笑着说：“室长，你难道担心我因为他还看不开？为了个白眼狼，我至于吗。”
方黎哲狐疑地看了一圈，猜想席游在逞强。席游笑得越来越灿烂，就是要给他证明一切都过去了。方黎哲看人的脸色还是不错，知道席游没事了也就放心了。
“俗话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柳西阳的报应已经来了。”方黎哲突然蹦出来这么一句，席游有些莫名。
方黎哲本来不想在席游面前哪怕提柳西阳这个名字的，但确实是件挺大块人心的事。
席游狐疑地看着他，方黎哲微眯着眼津津有味地叙述自己听到的消息。“柳西阳昨天在酒吧得罪一帮小混混，十个手指头都被拧断了，那个惨烈啊。”方黎哲啧啧两声，如果在现场估计一定会被吓到，虽不会很血腥，但毕竟十指连心。想想就让人挺后怕的。
而柳西阳还是学艺术绘画的，伤了手，那必然是会影响的。
同窗两年多，方黎哲对柳西阳这样的遭遇不是没有感到可惜，但是，和席游遭受的那些比是远远不够的。
手，努力治疗一下拿双筷子总没问题，可席游呢……他还能再站起来吗？
乍听这个消息，席游是有些茫然的，难道这就是所谓的现世报。心情有些错综复杂，真正让柳西阳尝到苦头的时候，席游并没有感觉到酣畅淋漓的快意。
柳西阳，做残废的滋味，你是不是也体会到了呢。席游手紧着拳头，在腿上摩擦着，眉头深皱。
话题是由自己带进来的，本来算是个好消息，不过看席游的反应，像是想起了不好的事。方黎哲见好就收，在上课开始前努力再找着其他话题。
“游游，你怎么还叫我室长，这名字真俗。”方黎哲一脸嫌弃样。一室之长，不仅是一室的老大，还得接受这叫起来十分顺口的称谓。以前方黎哲就对室友们反复强调过，直接喊名字就行，还能表现兄弟情义。室长音同市长，但方黎哲就是觉得真TM的通俗。
席游笑眯眯着回答说：“报告室长，已经改不过来了。”
授课老师进了教室，两人立刻回到自己的位置，开始认真听课。这也让方黎哲长呼一口气，他虽健谈，安慰一个陷入沉沉忧伤中的人，自己还是有些苦手的。
四节45分钟的课很快就结束了。教室里的人成群结队地散开，席游还留在教室里等顾凛过来，方黎哲因为要回学校先走了，席游没让他陪自己留下来。
席游无聊地拿彩笔画着人物素描，今天的上课内容就是这个。人物素描，抓住一个人的面部特点进行描绘，运用敏锐的观察力，这样才能画的神似。笔画勾勒，一粗一细，一深一浅，都很重要。
画架在座位前整齐地排列着，夹着空白的素描纸，等着下午学生的填充。空荡荡的教室里显得寂静，很容易就让人分心。席游边思路涣散着边动着笔绘图。
一刻钟过去了。
脚步声凑近席游，发呆的他没有留意到身后多出了一人。
顾凛在背后看到席游素描纸上的画面，一笔一勾勒透着熟悉感。顾凛托着下巴，细细地观察着。在席游把嘴巴涂完，整个面部大致表现出来的时候，突然开口：“画的是我？”
席游被突然凑近在自己耳边的声音吓了一跳，笔啪嗒一声掉在地上，在嘴角下拖出一道长线。席游立刻弯下腰去捡，顾凛动作迅速地拿起来，将笔头朝上，用小橡皮把多出来的痕迹擦掉。然后把笔归还给席游，双手接触只在一瞬间，像通了电流一样，直侵入肺腑之间。距离拉开，席游双手捏着笔将它来回做滚动姿势，掩饰因肢体接触引起的不自在感。
他觉得自己越来越奇怪，面对顾凛，特别在只有两个人的时候，会产生一种紧张感。
小心地瞥了瞥顾凛一眼，他正好回以微笑，两道视线交融。席游立刻低下头。
“怎么了？”
席游眼神微微一闪，然后若无其事：“没什么，回去吧。”心里却在怪着方黎哲。一定是因为他早上说了那些话，对自己产生影响了。
自己没有那个意向，别人再想推波助澜也只是做无用功，这只能说明席游某处的天平在微微偏移。
车就停在楼下，顾凛熟门熟路地把人抱向副驾驶位置上。席游紧搂着他的脖子，皮肤贴着皮肤，席游觉得异样的感觉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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